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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你想引那个人回头杀裙儿。”韩锐盟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也想到了?”柳初瑕倒没有不服气。本来嘛,请君入瓮就是她的看家本领;她不喜欢追人追得香汗淋漓,将诱饵放出去,好整以暇地等待,是她向来偏好的处理方式。“只要我的侍女们到处放送消息,说你们寄住在这儿,那个人一定会回来。”

  这法儿老套归老套,但只要诱饵下得重,谁不乖乖上当?

  “不行。”韩锐盟依然不改初衷。

  “不行?”柳初瑕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难道说所有男人的脑袋里,都豢养了一头叫作“固执到底”的牛?“以逸代劳不好吗?”

  “裙儿不是赌注。”要他把裙儿放在砧板上任人鱼肉,那是不必考虑便可直接否决的事。

  “试问韩爷,你找上侠隐派,知道该对谁下手吗?没有人赃俱获,你如何说服别人,说他就是盗密函的祸首?”这个男人呵,宠爱裙儿昏了头!

  韩锐盟不情愿地发现这一次,柳初瑕的论点是对的!

  他咬紧了牙,不管如何,把裙儿的生命置于危险之地,是他最不愿的事。

  “莫非你没有信心保护她毫发无伤?”柳初瑕笑得甜媚,用质疑的笑容激怒他脑中不知变通的臭脾气蛮牛。“那就真的没办法了,你自已看着办吧!”

  韩锐盟瞪了她一眼,半晌后,才不情不愿地令道:“叫你的侍女们快上街去嚼舌根,我不打算让那个人过太多自由惬意的日子!”

  隔天子夜,经过老谋深算的布局之后,对付裙儿未果的贼首潜入了她的睡房。

  她均匀的呼息、无意义的梦呓与熟睡时的可爱脸庞,让他顿了顿,想起了过往疼护这小女娃的默点滴滴,不禁心软。

  但是,自个儿的命最要紧,其次是财富,其他的一切皆可抛除,当然也包括裙儿。于是,他下定决心,抽刀进袭——

  “原来你一直没注意到,你的好运已经用尽了。”一双大掌从后头扣紧他的手腕,庞大的力道掐得他松开短刀,语调中的沉冷让他从背脊窜凉起来。

  柳初瑕端着烛台,轻快的从门外走入。“陷阱收网了,这位素未谋面的爷儿,请你乖乖的束手就擒吧!”

  第八章

  裙儿在睡梦中听到人声骚动,登时从美景、美食、美酒加美男的美梦中抽离。

  “本姑娘睡本姑娘的觉,你们吵什么吵?”睡癖很差的她激动地起身大吼。

  最近老是有人在她房里宪宪牵牵,吵得她镇日不得安宁;现在连夜里都不给她休息,这是干么,想对她精神虐侍啊?

  一睁开双眼,房内已经被柳初瑕端着的烛火染亮,她正好赶上韩锐盟将黑衣人的面巾扯下来的一刻。

  “咦?二当家叔叔?”裙儿看到熟悉的面孔便忘了开火,不暇细思,立即高兴地跳起身。“你怎么知道裙儿在这里?是爹要你来找我的?他终于被我娘她们打败了吗?”哈哈,早就猜到爹没娘的辙,没想到他真的撑不了多久!

  除了她以外,房里没有人有闲聊的兴致。韩锐盟飞快地出手,在他周身封了七大穴,使堂堂的侠隐派二当家动弹不得。

  “韩锐盟,你干什么?”裙儿不懂此举的意义,还道他误会了。“快把我二当家叔叔放了,他是来找我的!

  找她?是“找”来杀死“她”吧?韩锐盟不为所动,心比铁石坚,连神情也是前所未有的漠然;比起前两天寒着脸就走人,更加冷酷许多。

  “裙儿,”他沉着脸开口,其实不想让她知悉真相。

  毕竟,她对自家人的信赖深厚无比;她相信,自家人绝不会伤害她,遑论送她归阴;如果她知道了那是自家人所为,就像要一拳击碎她的迷梦,太残忍。

  韩锐盟不想伤害裙儿,不想让她面对可怕的现实;但是一辈子活在梦境的人不会比较幸福,裙儿终须醒来。

  事实必须由他亲口说出,在他决定保护她的那天起,她的喜怒哀乐已由他一力承担。

  “裙儿,贵派的二当家,就是盗密函的人。”气氛冷硬得像大理石,他的语言是刀,一字字地切开僵凝的空气。

  裙儿缓缓地、缓缓地回过头,排斥的眼神瞪着韩锐盟。

  “你在胡说什么?”她拒绝相信他的话。

  “今天他潜进风林阁,目的是要杀你。”他走近裙儿一步,却发现她退缩了。

  “不可能!”裙儿马上反驳。“二当家叔叔最疼我,从小带我到处游玩,他不可能伤害我、不可能……”

  她眼中酸楚的神色,令韩锐盟难受非常;他恨自己是个刽子手,必须执行毁灭裙儿天真的任务。“你可以问他。”

  望着二当家叔叔飞速撇过头的模样,裙儿内心有个角落已经悄悄崩裂了。该问吗?她拿不定主意。她不想问,只因怕得到那样的回答……

  “够了!”倒是柳初瑕先看不过去了,她的心曾经狠狠地死去过,太了解那种梦醒心裂的感受,裙儿受不住的。

  “我去唤人准备另一间上房让你歇息。裙儿,睡一觉之后,一切都会好转!

  “不,我要问。”裙儿下了决心,她不要模模糊糊地带过记忆。“让我问。”

  她走到二当家叔叔面前,很仔细看清他,因为眸中有水气,所以格外迷蒙。

  “二当家叔叔,你真的要杀裙儿吗?”也许她早已有所察觉;当那天夜里和贼盗交手时,那眼熟的拆招技巧,已经让她隐隐猜到事实。

  只是,她怎么也不愿相信素来和气仁慈的自家人想伤害她,这个事实令她难以承受;她避免去想,笑着粉饰太平,天真的以为这样做就会没事。

  如今证据逼着来,避不过了!

  “你真的要杀裙儿吗?”她好小声好小声地问着。

  沈儒扬别过脸,心虚得不敢直视她澄澈的眼神。“老子就是要杀你灭口,怎样?”

  “为什么?”裙儿的语气益发轻柔,像怕弄痛心口的伤痕。“真的是因为你盗取了密函吗?”拜托,请否认,请告诉她“没有”,她还是不愿相信……

  沈儒扬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裙儿的娇躯晃了一下,彻底失望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去问你爹吧!”沈儒扬冷笑。“当贼出生入死,每次得手的金银财宝总是全部给那些缺腿断胳臂的人,半毛也不分给弟兄,这算什么?就连出外经商的利润也贴上去了,叫我们怎么能服?”

  “可……你们的理念是劫富济贫,当初不就是因为志同道合才聚在一起的吗?”陆陆续续的,之后她老爹又捎来几封信,把成立“伏虎寨”的源由都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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