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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她拚命爬上前抱著他的腿,死都不让他走──她依稀知道,接下来他会对她做一件很残忍的事,让她事后忘记发生过的许多细节。

  不,她不可以忘记!这个时候……不是该有个谁闯过来吗?他高高大大,好像是个俊秀的少年,他的样子她记不得了,可是对她凶的口气倒是记忆犹新。

  他呢?他有能力拖住坏人,为什么还不出现?他不准备来救她了吗?

  望著那男人?脚准备朝她一踹的狠劲,害怕再度忍记这一切的彤亚,突然感觉嗓门在一瞬间打开了。

  她在梦中狂乱地大声求救。“救我啊,大哥哥,求求你快来救彤儿──”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现实生活中出现了一双坚定有力的手,紧紧地揪住了她。

  “彤亚,醒一醒!”听到凄厉的尖喊声,连忙从卧房里冲过来的宋君澈攫住彤亚的双臂,用力摇晃她。“你在作噩梦,该死的,你快给我醒过来!”

  彤亚星眸半合,意识恍恍惚惚,醒不完全。坏人不见了,现在是谁用这么有力的手将她紧紧擒住?那指尖已嵌入她的玉臂,透著无限的力道,将她抓得好疼啊……“彤亚,你快给我醒过来!”宋君澈索性抓起了她,让她坐起。

  剧烈摇晃的力道将彤亚从迷离之境中狠狠地揪了出来,她的眼前出现了一点微亮,知道自己即将远离危险。

  “呵……”彤亚张开眼睛后,心有余悸地喘著气。

  她狼狈地看著宋君澈浓眉紧蹙的俊?,不知怎地,强烈的安全感一涌而上,几乎冲倒她。

  见她幽幽醒转,宋君澈心里也著实松了口气,刚才他差点被彤亚的惊叫声吓破胆了。他抓稳她的身子,轻轻拍抚,难得缓和体贴地问道:“你没事吧?”

  彤亚望著他的俊眉朗目,失神地低喃:“怎么会是你?”

  她呼唤得几乎破嗓的人,是当年那个骑著重型机车闯过来的凶悍少年,为什么最后将她从悚栗噩梦中抓出来的人会是宋君澈?

  虽然他们一个是少年、一个是男人,却有著几乎一致的凶霸口气以及让她瞬间心安的力量;这致命的相似点已让她混淆了两人的影像,再也分不清楚谁是谁。

  她不喜欢记忆混乱的感觉,特别是在她失去部分重要记忆的十三年后。

  “怎样?叫醒你的人就是我,有意见吗?”听她一清醒就这么说,宋君澈的俊朗脸庞登时也僵了,他粗里粗气地吼著,两手一放,不再扶著她。

  彤亚的身子立即住后倒,她虚弱地说著:“没意见,我不是不想见到你……”

  “你这蠢女人想见也好、不想见也好,都不关我鸟事。”

  宋君澈怒气冲冲地说著,将她往后倒的身子往前轻扯,让她坐定。“你刚才叫得惊天动地,要不是怕邻居告你妨碍安宁,我才懒得做这种‘好心给雷亲’的事!”

  “我刚刚真的叫得很大声吗?”见他说得这般严重,彤亚紧张地问道。她只知道她在梦中很害怕,却不晓得她竟将恐惧宣之于口。

  “对啦,你叫得乱七八糟,简直像妖精打架,难听死了。”他没好气地说道。

  “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发出两个不同的声音?”就算是妖精打架,也得一男一女才打得起来嘛。彤亚被宋君澈用的词汇逗笑了,心情渐渐放松。

  和宋君澈一见面就?杠像是种不自觉的习惯,让她的恐惧与不安迅速远离。

  “哪没有?你自己看,你害我长裤一套就赶紧冲过来了。”

  他这一说,彤亚才发现他没穿上衣。“你不会刚好有裸睡的习惯吧?”

  “你这蠢女人又有意见了吗?”宋君澈严厉地扫她一眼。

  “没没没。”彤亚连忙摇手,眸闪异光。“那……你上床的时候有穿小裤裤吗?”

  “关你屁事?”宋君澈激动狂啸。“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口没遮拦?”

  “可以呀。”她有那为难商量吗?不会吧。彤亚眨眨无辜的大眼睛,就事论事地正经道:“我之所以这样问,是怕你在情急之下猛然套上长裤,害拉链被‘那个’卡住。”

  “卡住?”宋君澈猛岔了口气,瞪眼暗示她该有点分寸。

  彤亚摆摆手,一副没啥大不了的模样。“你是知道的,人肉不比金属,虽然说是‘硬碰硬’,但万一‘那个’被卡得有个‘三长两短’或‘三缺两口’,教我怎么赔得起?我身上可没那种东西呀。”她柔柔地说著,眼神纯洁得可以。

  “江、彤、亚──”宋君澈失去控制地暴吼。她的话连男人听了都会脸红,她居然可以大气不喘一声地说出来!“你说话有点尺度行不行?”

  “你觉得我没有尺度吗?抱歉了,我的尺度只不过是比别人大一点点而已。”

  宋君澈虎眼瞪著她。他就是不明白,这蠢女人生得婉约若仙,为何偏有一张没遮拦、不知羞的小嘴?

  “别气了。”彤亚绽露微笑,温柔地驱散他的怒气。“对了,我刚刚都叫些什么?”

  “谁知道?咿咿哎哎了半天,没一句听得懂。”宋君澈冷冷一嗤。“叫得凄惨壮烈,我还以为你要不是被鬼抓去了,就是被那头笨‘芭乐’当作消夜给啃了。”对了,说到了“芭乐”,那头老是跟著彤亚、睡在她房间的小猪仔呢?

  “芭芭拉?芭芭拉?”坐在床上的彤亚顿时警觉了起来,开始用眼神搜寻它的踪影。“你不会真的把它抓去腌成腊肉了吧?”

  “我不喜欢吃腊肉!”宋君澈火大地呛她一句。

  这时,一个熟悉可怜的喷气声从彤亚的床底下微弱地发出。宋君澈弯下腰,撩开了垂缀的床单,果然发现那头胖小猪缩在里面发抖,八成是被彤亚吓的。

  “出来吧,‘芭乐’。”他朝那头猪勾勾手指。“别怕,她没再鬼叫鬼叫了。”

  彤亚惊喜地望著他。“哇,我以为不想见到它的你会干脆让它闷死在里面。”

  “我也不喜欢吃闷死的猪做成的猪肉食品!”宋君澈再度大吼。

  芭芭拉一摇一摆地缓缓钻出床底,歪著头以研判的眼光看著彤亚,像是在判断她会不会再度无端端地大叫。

  “我的尖叫真有那么可怕吗?”彤亚苦笑著,伸手搔搔芭芭拉的双下巴。

  小猪仔见她又是个温柔美人,高高兴兴地扭著屁股爬上床,与她同坐。

  “可不可怕得看你作了什么梦而定。”宋君澈不悦地轻哼。

  “你呀……”

  他的话,再度把彤亚的思潮带回那个迷离梦境。

  那个梦,让她仿佛再一次经历了十三年前的可怕事件。她现在才知道,当年她又被抢劫又被踹开所造成的伤害与恐惧竟是那么大,大到连现在的自己再回想都会忍不住地猛烈颤抖、喘息──那个人竟敢这样伤害她!

  她绝不能轻易放过他,她要以找到他、追回翡翠令牌?首要目标。

  那厢,宋君澈不停开骂。“都这么大一个人了,居然还会作噩梦,真是莫名其妙……喂,你怎么啦?”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宋君澈顿了顿。“你在害怕?”

  “没有。”彤亚死硬地撑著,气息却不稳定。

  “怕就直说,难道我他妈的会笑你吗?”宋君澈没好气地吼著,一边替彤亚顺气。他单膝跪在她床边,一手紧紧揪著她嫩弱的肩膀,一手拍抚著她的背。“刚才不是还跟我斗得正高兴吗?怎么一下子又变样了?女人就是这么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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