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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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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免俗的,之前她当然听过苏虹霓谈过好几次丁岩,因此她片段知晓丁岩有别于其他人,起码他不是她在成长过程中会认识的那种男同学,心智幼稚而性格薄弱,除了书本与玩乐之外,其他皆一窍不通的失败类型。丁岩年届二十六,很早就在社会上做事,目前半工半读,也许这就是他看起来比任何同年龄层的人成熟稳重的原因。 巧的是,他在她目前就读的大学里选读夜间部的推广教育课程,所以她遇抢的那天,他才会在s大附近出现。 愈是听苏虹霓谈丁岩,紫素心理就冒出愈多疑问的泡泡。 现在她对他有了初步的认识,但也等于完全不认识。他根本就是一道谜!早她两周认识丁岩的苏虹霓也只能贡献一些侧面资料与主观看法,所以听着听着,紫素只晓得:丁岩很受风华国际旅馆老板的器重,所以年纪轻轻便破格担任旗下中式餐厅日间经理的职责,总揽店务;而他的头脑铁定不简单,S大是名校,连夜间推广教育部也办得有声有色、不同凡响,不是随便一颗小卒子想念便念得上。 又,大部分的时候,丁岩很冷漠,尤其是对女孩子。他十分体贴女生工作的负荷量,从不让她们太劳累,但除此以外便什么也没有了;他从不跟女生打太多交道。 我听一些前辈说,要是有人再欢上他,向他表白,那就惨了!肯定落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惨下场!紫素还记得苏虹霓是如何绘声绘影地描述这一段,她又神秘又兴奋地说道:听说丁岩会从此疏远这个女生,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是这样吗?当时,紫素只觉得该警惕自己:自己要是对他真有什么的话,什么都别说。 哇!这岂不是既残酷又浪漫?你想,丁岩是不是像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曾经被哪个女人恶意欺骗过、抛弃过,所以从此断了追爱索欢的念头?苏虹霓愈说愈激动,幻想愈多。呵,人家好想成为下一个释放他热情的女人哦,被他那强而有力的手臂抱在杯里,一定很富挑战性、很有趣! 老实说,认识苏虹霓以来,紫素从来没有一刻像当时那样。觉得苏虹霓残忍得像个刽子手,把别人的感情世界当闯关游戏来玩…… 你要发呆到几时?怔楞中,一道低沉的嗓音奏然在她头顶方向响起。 紫素连忙抬起头来,丁岩五官深刻而表情无味的脸庞就近在腿尺。 啊,她居然在未来三个月的工作场合里心不在焉! 窘迫不安,加上与异性太过靠近的距离,让紫素迅速羞红了秀颜。尽管她心里想多亲近丁岩一些,但那完完全全指的是灵魂的距离现在丁岩的人靠得那么近,不免让自幼被规定少与男孩接触的紫素心慌慌。 她想试图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但,慢了一步。 丁岩比她更迅速地退开,或者该说是用力弹跳开,动作突几极了!瞬间掠过他眼中的着恼与警戒令紫素微微一楞。比起她,更怕与异性接触的人,反而是他! 为什么?千般疑问在紫素的心头扬起。 我建议你,先到更衣室去换上制服。丁岩没有起伏地说道。 嗯,哦。她慌慌张张地应着。发呆,一个小小的失误,已经引发她后续的惶恐反应。 更衣室在走道尽头;往右拐的地方,门口有标示。丁岩低沉的嗓音中,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紫素拎着她的小背包,急急更衣去。 丁岩见她消失在门后,才释然地脱出一口气。 黎紫素。他对她的印象好深刻!不是因为初识时她正逢危难,而是因为她什么都不必做,只要站在那里,以那双澄澈逼人的眼眸望定他,他就会感觉被翻天覆地的力道撼动。 感觉、感情,这些个看似虚幻的名词并非单向的输送,而是双向的交流,他在她眼底看见了相同的震悸!这直击而来的认知,敲响了他的心底最紧的警钟。 危险! 由母亲的真人实例,他从小便深刻体会到女人是何其脆弱的生物,经不起考验,更熬不过感情与承诺的淬炼棗即使那只是不经意的小小误会。他发过誓,若让他嗅到不对劲的味道,他合在最短时间内与对方疏远。 以前向他告白过的女孩,也许是他未曾留上心,才酿成落花有意的局面。面对为时已晚的情形,他只有一种作法,就是铲掉情根,不留余地! 伤,狠狠地痛过一次就好!女人没有男人丰沛的精力与不止息的愈合力,决计捱不了一次次疾患发作的折磨。 然而,黎紫素不同。只怕能以这种千钧之力撞开他心房的女子,世间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即使只见过两回面、谈不上生分熟捻,若言及情字,未免言之过早,但每回与黎紫素眼神交会的感觉总是惊天动地,仿佛有着什么直通而来,教人不能不正视、不能不严阵防备。 他永远得切记:女人莫不是一朵朵娇脆的花魂,及不上男人铜铸铁打般的精魄,感情的波浪一旦袭来,花魂捱不过,精魄却可以侥幸钱存。这是生物法则;是不公平,却也是血淋淋的现实。 丁岩下了决心。是了,是这样,冷然以对、公事公办,一切就不会出错。 他满意自己的结论,遂坐下来处理餐厅的各式营运单据。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紫素换上酒红色制服的纤瘦身影在门口出现。 她的装束还不够完全。中式餐厅的制服是一袭香艳酒红、裙长稍短的改良式旗袍,外关罩着特殊设计的荷叶边围裙,看起来不但没有不中不西的别扭,反而融合得十分妥当。除此之外,针对长发女员工,还有一根雕花的古典发簪必须别在发髻上。 仅这身与以往迥异的艳色打扮,已经够让紫素着恼了;而苏虹霓什么都打点妥当,唯独打工制服是直接塞到她手上去,好像怕她临时反悔似的,连教都不教穿戴方法。 这下可好了,她该怎么办?她不知道围裙的带子要怎么绑、簪子该如何插上去,更重要的是,她不安极了!从在家与父亲反抗,到进入餐厅,她的紧张一路上拼命累积,陌生的环境与未明的情况带给她的冲击比她原先设想到的更为猛烈。 她想,她高估了自个儿的适应力。一直以来,她在学校与家里都表现得落落大方、可圈可点,没有事情足以难得倒她,是因为她早已熟悉了那些固定场景,走位走得顺了,但餐厅是个迥然而异的全新环境,她从未彩排过,也不谙此道,该如何自处? 紫素站在小办公室门口,不知所措地望着丁岩看。他算行政人员,负责督导,不涉外场服务与厨房工事,所以穿得一袭白衬衫、黑长裤,看来挺拨俊逸,长发在一条简单发带紧束之下,依然狂放着浪人的魅力,仿佛随时会踏浪而来,随时要乘风而去。 奇怪,一样是长发,她也有几条类似的发带,为何偏偏营造不出相仿的感觉? 怎么了?丁岩从一堆单据中抬起头。 偷看他的模样,被他逮个正着,紫素红了一张小脸。 丁岩眼色一凛,就当什么也没看到,杜绝所有不该衍生的连锁效应。 对不起,我不太清楚围裙的穿法跟簪子的用法 虽然已知他对女性的态度绝非热络,但他的冷眼仍让紫素有些受伤。 你是在离峰时段上工的,工作范围几乎都在厨房,为了工作方便,你只要把长发盘好,戴不戴那枝装饰用的簪子都无所谓。至于围裙嘛……他倒是第一次 听到有女孩子不知道带子的绑法。虽然看起来很特别,但穿法就跟一般家用的围裙大同小异。 呃……紫素简直无地自容。家事都是二妹紫梅做的,她当然看过紫梅穿围裙,可那影像好模糊,她也没仔细留意过。我还是不大会穿…… 丁岩搁下笔,冷淡地隔空指点她。两条带子从双肩拉到身后,交叉,然后绕过腰部的套环,打个蝴蝶结,就这样,没有任何的技巧或秘诀。 说是很容易,听也很简单,但做可就未必了。那两条长得像彩带的布条轻轻松松地就把校园优等生整垮。 好像很难的样子哦!紫素窘笑着,心里其实又着急、又懊恼。 她到底在干什么?鼓起勇气反抗父亲的话、惹得父亲大怒、慌慌张张地冲进餐厅,最后被两条围裙带子打败…一团混乱、一团失控,她到底在做什么呀? 过来。看到她七手八脚搞不定的模样,丁岩无法坐视不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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