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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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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姊姊,”小露在问,“大姊姊为什么不吃?” “她有胃病,要慢慢吃。”海伦说起谎来从不打草稿。 “我也有胃病。”小露的手捂在心脏的部位。 “搞什么鬼?”海伦皱眉。 “我要吃糖。” “你弄错了。胃病要吃药,你喜欢吃什么药啊?”海伦放下筷子。 她是“治胃病”专家,当年她就是这么整嘉露的。 门铃又响了。吴妈正在院里浇花,我刚走到玄关正要喊她别乱开门,她却糊里糊涂地把门开了。我看见进来的人,右手握的筷子不由地掉落到地上。 “你好大的胆子!”她叫。 “吴妈,把门关起来。”我镇定了下来。 “少在我面前吆三喝四的,这个家里还轮不到你当家作主,你到底眼里还有长上没有?”母亲的脸色气得铁青。 “任何人叫门,都不准再开!”我叮嘱吴妈。_“你说话啊!”母亲挥动着手臂。她到现在还是个美人,该有风度时也能表现得像个皇后,但在我面前,她从不加以掩饰。 我们太亲了,亲得可以彼此裸裎相见。但她似乎不明白,我不再是五岁的幼儿,我长大了,是个成熟的人,不能再用最原始的方式相见,更不能要求我放弃立场,跟她站在同一阵线。 “妈,有话进来说。” “你还记得我是你妈?我看你早忘了吧?乔琪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向着她?”母亲仍在叫嚣。 这儿虽然是独门独院,用不着怕谁听见,就算听见也管不着,但我非常不喜欢她这样。难道她认为解决问题只有一种方法? “如果您进来好好谈,我们是母女;如果您一定要这样,我很为难。”我定定地看着她。 母亲被我的话给说呆了,仰着面孔站在那里。太阳光晒下来,照在她的眼袋、皱纹、黑斑上,完全无法掩饰一个女人进入中年的苍老。 愈是美女愈是难看。 那样无情的暴露,也使我心头一惊。 母亲想了一会儿,怒气冲冲进来了。 海伦听到我们争吵,也探出头来。我对她做了一个手势,她立刻会意,转身就走。 “海伦,等一等,”母亲对她喝叱了一声,“别看到我就跑,我又没有毒。” 她真让我丢尽面子。 “伯母还有交代?”海伦那双晶莹剔透的眼睛转了转。 “装什么糊涂。”母亲冷笑,“把乔琪的那个小鬼带来,给我看看。” “海伦,这里没你的事了。”我冷静地说。一边是我母亲,一边是我妹妹,我如果不能好好处理,可能会造成一辈子的遗憾。 海伦立刻溜走,这也是她的专长。 “妈,坐,喝茶还是咖啡?” “我什么都不喝,用不着你来指挥我。”母亲的脸这回气得发白。 “对!你是我妈,怎么好跟小辈一般见识。” “好刁的嘴。”母亲仔细看我,“别以为孙国玺给你撑腰,我就治不了你。” “那当然。再怎么说,我都是您生的,要打要骂都由得你。” “说得那么便当,黑的、白的还不任你说?”母亲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简直是拿我没办法。 “那我怎么敢?妈,老实说,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只是打跟骂都解决不了问题,对不对?” “我又不是三岁,用不着你教我。” “我知道您是明白人,所以要您坐下来,我们好好谈。” “谈什么?”母亲怀疑地看着我。 “那得看您今天找我是什么事。” “不行。”母亲发现我用话套住她,立刻挣脱,“你把那个小杂种立刻送走,我们再好好谈。” “送到哪里去?”我问。她的情报太灵通,判断也完全正确,才能立即赶了来。但就算再快,一切也已铸成了。 “随便,你爱送到哪儿就送到哪儿。” “您这是在善后,还是把事情愈弄愈大?” “你什么意思?以为我三岁,吓唬我?” “如果您只有三岁,铁定当选今年度最年轻的妈咪。”我笑了笑。 她想了一下,也笑出来:“胡说些什么!寻你老娘开心。” “在我心目中,您永远青春永驻,年轻美丽。” “胡言乱语。”母亲有些害羞,冲淡了不少原先僵硬的气氛。总之,你称赞任何一位女性美丽,就算她明知是拍马屁,心里还是高兴的。 “如果现在把小孩送走,会造成相当的困难和不便。” “什么困难?” “外头有不少人在找新闻。小露一旦出现,他们能炒得多大就炒多大,能说得多难听就多难听,这样不止是孙国玺一个人受害——” “他罪有应得。”母亲恨恨地说。 “那您呢?他做的事本就不利于您,再无辜受累,岂不更倒楣?” “我憋不下心头这口气。” “若要出气,倒也简单。” “怎么说?”母亲的兴趣来了,她的恩怨太分明,应该生活在武侠片中,才能如愿地快意恩仇。 “孙国玺犯的是通奸罪,依照本国法律,犯通奸的另一方可以到法院诉请离婚。乔琪的女儿便是现成的证据。您放心去打官司,一定赢。” “离婚?” “是啊!您不是要出气?” “那——”她想了一下又说,“若是离婚成功,我可以得到什么?”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同律师研究,要求合理的赔偿及赡养费。” “同孙国玺扯破脸,什么也别想得到。”她很现实,也够精明,立刻算出结果,“他会想尽办法让我什么也得不到。” “即使他所花的代价比您能得到的还要多?”我问。 “对!”她一下子泄了气。 “还有别的出气办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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