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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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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 “吃过饭了?那么喝咖啡也行。”她跳下车把我从单车上拽下来,再把单车塞进她的后车厢,就这么让后车厢一路敞着大门招摇过市。 我无力反抗。再疯狂的事她也干过,她是个傻大姐。 她在一个咖啡店门口停了车。 我明明不饿,但看见了热气腾腾的咖哩鸡饭,突然一阵难受。 “你多久没吃过东西了?”海伦同情地看着我。“还是我该用另一种方式问——你上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昨天。昨天中午我看陈诚什么都没得吃,做了一个炒饭,结果他仍然没吃,我自己把炒饭吃得精光。 附赠的咖啡送上来了,香气扑鼻。 饭和咖啡竟给了我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感,我才自半饥饿状态的梦境中醒来,呆呆地向前凝视。 “告诉你一件事——你母亲要我通知你,你爸爸回来了,住国宾饭店六O 五房,他想见你一面。” 他在纽约搞牛肉场真发了财,对不对?现在住得起国宾饭店了。 “说话啊!”海伦推我。 “有你这种朋友是我的不幸。”我冷冷地看着她,“你讲任何一句话都要拐弯抹角。” “我没有。”她分辨。 “你害我消化不良。” “那是你的胃不好。” “是吗?”她原可以一见面就把该讲的说清楚,而不是让我先吃饱了再害我。 “越红,他究竟是你爸爸!连你母亲都能原谅他,为什么你不?”她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在我心目中根本没有他的存在,谈什么原谅不原谅。”我站起来,“谢谢你的午饭,我走了。” “等一等。”她伸手拦我,“还有一件事——你托我找的新工作,有着落了。” “谢谢你,我已经有了.” 她坐在那儿目瞪口呆:“越红,我发现我愈来愈不了解你。” “你几时了解过?” 她付了帐追出来,我正在她后车厢中把单车抬出来。 “我们多年的好友,你这样就算了?”她哀求。 “算什么?” “我们的友情。” “我们还有友情?”我冷笑,“好,我们算个清楚,陈诚的事怎么说?” “哪个陈诚?”她真会作戏。 “以前有个大官叫陈诚,在台湾实行三七五减租,已经死了,你想我会是在说他吗?” “爱说笑!” “我不喜欢跟一个臭男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海伦低你干的好事!” “啊!不喜欢就搬家嘛!”她装呆扮痴的确很有一套。 “你布下的陷阶。” “是吗?”她傻笑,“陈诚不好?”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不留给自己?” “我没有福气。” 跟她讲也是白讲!我还是办自己的正经事要紧。 “等等!”她一把拽住我,差点儿把我连人带车拽倒在地上。“听我说,越红,你们合适,你放弃了会后悔一世的。” 我头也不回地骑上车走了。 到了民生东路,我找到了麦当劳,从旁边的公园进去,找到了六百二十七巷,在一栋大厦前停下,按七楼的门铃。 “谁?”好半夭,才有人来应门,刚睡醒的声音朦朦胧胧的,像录音带中的背景效果。 我没应声,那个年轻的女孩又问了一次。 “找小江。”我的声音模糊得让她听不出性别来。 门开了。 我乘电梯上去。这么好的房子,电梯中却都是秽物、报纸、冰棒袋、汉堡空盒。我尽量靠门口站,门一开就冲出去。 铁门是开的,我推开里头的雕花硫化钢门,景象令人骇然:一个女孩子倒在沙发上,垂下来的手臂上满是针孔,另一个正蒙着塑胶袋,在吸里面的胶。 “哈!原来是你!”打速赐康的那个认得我。她口齿不清地说:“你是嘉露的姐姐……,到这里来干么?” “小江在不在?” “不在,去包秀去了。”她显然说话大舌头,但神智倒还清楚。 “我跟他约好的。”我笔直地走进右边的通道。 “是吗?”她警觉地想来拦我,无奈力不从心,又倒回沙发,睡在吸胶的身上。 真是个垃圾堆,像嘉露那般娇嫩的女孩怎么能忍受她们?难道在我没看见时,她也是同类? 房间很多,我没把握小江在哪一间,只好一个门一个门地试。 第一个房间里有四、五个家伙正在练歌,鼓打得震天价响,吉他弹得必必剥剥。 那伙人唱得正起劲,没人理睬我,我赶紧关上门,又去开另一扇。结果真不巧,一男一女睡在里头,我才一推门,那女的就拉开嗓子叫起来,男的立刻蒙住她的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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