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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用脸颊抵住他湿漉漉的面孔,心中一阵痛。

  “看看我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真让人感到难过。

  “不是已经做了吗?”我倔强地回嘴。

  他环住我,我胸上像是压了块沉重的铅。

  ※※※

  修泽明喜欢听我说学校里的事,总是逗着我讲,被他逗急了,我便回他一句:“你又不是没念过大学?”

  我知道他的用意,他总希望我只是像同龄的女孩一样——因为轻浮,因为青春期,而做出奇怪的事。

  如果我先离开他,他就不会有任何负歉?

  “除了婉兰的母亲,我没爱过别的女人。”修泽明苦涩地。

  “那么,我呢?”

  他搂住我,炙热的气息在我身边。“爱,可是我——不敢。我是个成年人,不该——这么做。”

  “但是,如果我愿意呢?”我那不听话的泪再度盈眶。

  “你太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推开他,十八岁了,还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不起!”他抱住我,“我只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在享受我原不该有的。”

  我的心一直往下沉,他总是要说到我的年纪。爱,就是爱,跟年纪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不能面对现实一点。

  “我知道,给我一点时间。”他恳求着。

  ※※※

  修泽明在开学不久到澳洲去,临行前答应我四天后回来,会给我明确的答复。

  四天,把我等得望眼欲穿。

  从前,我不是不知道相思的滋味,但我认为只要哪天我后悔了,随时都可以从修泽明身边走开。可是随着时间,爱的甜蜜,微微的苦涩,都成了奇异的投资。

  这投资跟一般基金、公债都不一样,是不准回赎的。

  爱的滋味像是巧克力,浓浓的苦,一直苦到人心深处,却又让人心甘情愿的尝着它的苦。

  一见到修泽明,我扑进了他的怀中,像孤儿一样,情不自禁呜咽起来。

  他抱着我,不断轻声安慰。

  修泽明在我开学之前就该回美国,但他拖延着不肯走。这次从澳洲回来,只能算是过境,多出来的这两天,是偷来的。

  “我们到山上去。”修泽明兴致勃勃地,他在中部有一座山,风景好极了,种了各式各样的水果,他要带我去看看。

  山中有一幢原木小屋,我们来之前他找人整理过,除了微微潮湿外,十分的洁净。

  修泽明旁边一向少不了人,但这回我们只有彼此,所以从做晚饭到整理床铺,每件事都得自己来。

  我看到修泽明以熟练的手法调理食物时,不禁十分吃惊。

  “尽量吃,”修泽明微笑地,晚餐桌上的烛光摇曳着,使他英俊的面孔更动人。无论我做什么给你吃,你都不会胖。”雾色愈来愈浓,饭后我们在松林小径散步,他温暖的手握得我好紧好紧,就仿佛我们要这样携着手走过一生一世。

  夜深时,山上的气温骤降,我们生起了壁炉,膝上围着毯子,在长毛地毯上玩西洋棋。

  我玩得心不在焉,几乎是盘盘皆输,因为我一直在想,这个老古板究竟什么时候会吻我。

  从他初次吻我到现在,他连碰也不碰我一下。

  我叹了口气,他抬起头,问:“累了?”

  我点头。

  怎么会不累呢?我愈来愈搞不清楚,他是把我当作情人?还是女儿的替代品?婉兰自幼便一直留在母亲身边,他几乎没有好好疼过她,所以疼我的样子总像是在疼女儿。

  我换好睡衣,躺上床,修泽明在我床边坐下。

  “是不是预备唱摇篮曲了?”我烦躁的问。

  他摸了摸我的头,无限怜爱地。

  到底我是哪里不对了,一点也吸引不了他。

  我扯开毯子,下定决心要他就范,他却除了狼狈躲开,一点也没有反应。

  我哭了,为他的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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