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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杜鹃也一起走了。”

  静康觉得心脏有一瞬间停止跳动,跌坐在地。

  “康儿,你不要吓娘啊。”

  他猛地跃起,低哺道:“我去找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北平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一个茫然无助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每见到一个人就抓着问:“你见到落尘了么?你看到我的妻子了么?”

  “谁知道你的妻子是谁?”路人厌恶地甩开他的手,“疯子!”

  月上柳梢头,静康疲惫无力地回到家中,看到葛云飞在内堂等他,才想起今天下午他应该启程去上海。他上前握住葛云飞的手,泛白的嘴唇颤抖道:“对不起,我、我不能去上海了,我的妻子不见了。”

  “静康,嫂子的事我知道了,我们可以派人帮你去找,但是上海之行……”

  “不!”静康摇头,再摇头,“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在这种时候走。对不起,我愿意接受任何批评和处分,但是我必须要亲自找她。”

  两个女人就像凭空消失了,始终没有找到。北平城内人人都知道,卫家有位少爷每日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寻找他的妻子。某一天,静康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卧室里,仿佛还能嗅到她身上飘逸的馨香,听到她春风般和煦的笑声。突然,发现枕头底下露出白缎的一角,他抽出来,上面血迹斑驳,居然形成一句诗:零落成泥碾做尘,只有香如故。

  犹记得新婚夜过后,吴妈向她讨此白锻,她递与他的暗示眼神。那时,她只是沉默地要守住心灵的一片净土。而他,将它染红了,侵占了,却不懂得认真去爱。是不是人总在失去了之后才懂得珍惜?他双手插迸发中,狠狠揪痛,却敌不过心里的痛,脸颊深深埋进白缎之中,沉痛嘶哑地唤着:“落尘,落尘,你在哪里?”

  翌年夏天,荷花池内突发奇象,满池绿叶覆盖,却仅有一枝白荷绝世独立,不见其他花苞。某日深夜,白荷盛开,香气四溢,几乎充斥整个卫府的院落,越到凌晨香气越浓,吸引府内众人前来观看,喷喷称奇。

  静康扶栏细望,水中鱼儿全部聚集在白荷周围,留连嬉戏。那荷花白得晶莹,白得俏丽,白得娇媚,白得灵秀。静康看着看着,仿佛见白荷化做落尘的身影,亭亭玉立,巧笑嫣然,眼角眉梢顾盼神飞。片刻之后,她朝他轻轻挥手,神色间泛上浓浓的哀愁,影像越来越淡,最终消逝。

  “落尘!”静康大叫一声,险些跌入池内,幸亏身边众人七手八脚地拽住。

  消失了好一阵的静安从前面急奔而来,沿途狂喊:“卫静康,你给我出来。”

  静康迎上前道:“三哥,发生什么事?”

  静安双目充血,一把抓住他手腕,只道:“跟我来。”转身急走。

  卫天明拦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这是要到哪儿去?”

  静安大力推开卫天明,瞪着眼道:“落尘有危险,再迟就来不及了。”

  “什么?”

  静康哪顾得众人的疑惑,跟着静安驾上马车狂奔而去。

  马车停在“大兴赌坊”门前,静安领着静康直奔后院,一路跌跌撞撞,闯进一间又脏又破的小房。

  落尘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脸色灰白,冷汗如雨,下半身血流成河,嗓子已喊得嘶哑无力,只剩低低呻吟。

  杜鹃在旁不停哭叫:“小姐,小姐,你要挺住,你不要死。”旁边一个中年妇人慌得频频拭汗。

  静康惊得魂飞魄散,一时竟不敢上前。

  杜鹃看到静康,欣喜地喊道:“小姐,你张开眼看看,姑爷来了。”

  落尘缓缓张开眼睛,吃力地伸出染血的手,喘息道:“静康。”

  “落尘,”静康扑上前去,一只手握住她冰冷的手,一只手颤抖地触抚她苍白消瘦的面庞,声音也在发抖,“落尘,我来了,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

  那中年妇人朝静安道:“这位大爷,你可回来了,脐带缠住了孩子的脖子,只怕已经……唉!反正我无能为力了。”说罢也不顾满手满身的鲜血,夺门而去。

  杜鹃追着喊:“产婆,你别走,你要救救我家小姐啊。”

  静康又是一惊,他竟然不知道落尘已有了身孕。他将外衣脱下盖住落尘,抱起来叫道:“还发什么愣?驾车去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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