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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有脚步声,他还没走。怎么办?她下意识地吹熄油灯,拖了把椅子来顶住门。

  “叩叩!”他在敲门,怎么办?不回应,就让他以为她睡着了。骗鬼,哪有人前脚关门后脚就睡着的。

  “少夫人、少夫人?”小荷的声音在门外,不是他。

  雪君定定心神,“什么事?”

  “我好像听到院子里有声音,你没事吧?”

  “声音?我没听到啊,你听错了吧?我没事,你去睡吧。”

  “哦。”小荷离开了。

  雪君耳朵贴在门板上,门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他走了吗?感觉他好像还在,但又没有动静。算了,睡吧,他走了不是正好?可是这人怎么这样?说走就走,连个招呼都不打,还堂堂大将军呢,一点礼貌都没有。她忘了是自己把人家踹出门的。

  哼!她把椅子拉开,正对门坐着,生闷气,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恶可恶可恶!她用力跺脚,霍一下拉开房门。门口站着一个人,她吓得张嘴惊叫,一只大手捂住她的嘴,倪荆闪亮的眼睛对上她的惊慌的眼神,声音带着笑意,“你想把所有人都吵醒吗?”

  “唔唔唔唔……”她挣扎着扳开他的手,猛喘气。

  他闪身进来,顺手关上门。

  她的气终于喘匀了,叉腰瞪他,“你三更半夜站在人家门口干什么?吓死人了!”

  “你不是休息了吗?开门做什么?”

  “我……”她语塞,突然发现另一项不得了的事情,“喂,谁叫你进来的?”

  “把夫君推出房门,好像不是为人娘子该做的事。”他把挡路的椅子踢回原位。

  “喂,你干吗?”她拉住他衣袖,“很晚了我要休息,拜托你出去。”

  他顺势握住她手腕,轻轻一带,她就倒在他怀里。他额头抵着她额头、眼睛盯着她眼睛、鼻子贴着她鼻子,一字一句道:“我今晚在这儿休息。”

  她心跳剧烈,呼吸急促,结结巴巴道:“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

  “这……这是我的房间。”

  “也是我的房间,从现在起我搬回来。”

  “不……不行……你不能……”

  “我能。”他将她打横抱起,轻轻放下,顺势躺在她身边,眼神一直没有离开她视线,在她耳边低语,“你是我的妻子。”

  “不……”她下意识摇头,“我不是。”

  “你是。”他的脸缓缓靠近,温热的唇贴上她的唇。

  她不由打了个冷战,唇与唇酥麻的触感,跟触电一般。她的初吻,就这样献给了眼前的男人。没有太激动,但也不讨厌,她知道,她不是很想拒绝他。身体是大凤的,徐大凤身为倪荆的妻子,没有立场拒绝他;心是梅雪君的,急促跳动的心告诉她,她渴望他。

  她闭上眼睛,颤抖地回应他的触抚。不知怎的,脑海里突然浮现看过的描写他们洞房的那一段,她想象当时大凤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承受,心中蓦然一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他的手停住,很轻很轻地拭去她的泪水,哑声问:“怎么了?”

  她张开泪眼望住他,看到他的关切与忍耐,她寻到他另一只手握住,哽咽道:“我不想做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

  他觉得心头一紧,强烈的愧疚感汹涌而至,他从没想过洞房花烛夜在她心上烙下了这么重的伤痕,在此之前,他也不曾理会男欢女爱对于妻子的意义。但现在,他觉得他错了,他在意她的感受,他想尊重她。

  他放开她的手,平躺下,揽她入怀,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叹息道:“你累了,睡吧。”

  她在泪光中笑了,伸出手臂环住他结实的腰身,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他的心跳,“怦怦,怦怦,怦怦……”一下一下坚强有力。听着听着,她的眼皮越来越重,朦胧中,她听到他在她耳边道:“凤儿,对不起。”

  她更紧地偎向他,在心中说:“大凤,对不起,我爱上了你的夫君。”

  “哐啷!”水盆落地的响声惊醒了相偎好眠的两人,雪君慌忙起身,看到桂香无措地站在原地,讷讷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倪荆起身,挥手道:“算了,下去重新端来。”

  “是。”桂香幽怨地看他们一眼,转身出去。

  雪君直觉叫道:“喂……”

  倪荆抓住她的手,“你叫她干什么?”

  “我……”她看看倪荆,再看看桂香的背影,语气郑重,“她喜欢你。”

  “那又如何?”

  “如何?”雪君扬高声音,“她看到我们在一起,该有多伤心,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她的感受?”

  倪荆笑道:“我如何在意?是不是有多少女人喜欢我,我就要在意多少人的感受?”

  “你——你根本就是物化女人!”

  倪荆转过她的身子,“我不懂什么是物化女人,我只是不想为了这种事跟你吵架。”

  雪君从眼皮底下看他,扁扁嘴道:“算了,慢慢再教你什么叫男女平等。”

  “既然不生气了,那是不是该起床伺候你相公洗漱更衣?”

  “什么?更衣?你的衣服不是穿得好好的?”昨夜他们只进行到解她的腰带,还没轮到他脱衣服呢。

  “早朝当然要穿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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