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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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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龙半仙是谁?桂香又是谁?” 小荷的声音拔高:“桂香你都不记得了?她是我们的冤家对头,为人尖酸刻薄心眼毒,最喜欢欺负你了,仗着有几分姿色,又会拍老夫人的马屁,比于姥姥气势还冲呢。她整日里就做梦能当上二少爷的小妾,结果倒让你做成了少夫人,她那顿气怄的啊,脸上的皱纹都能犁地了。啊,你不知道你们成亲的那天……” “好了好了,桂香的这段略过,说说龙半仙。” “龙半仙,那可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啊,听说皇上想封他做国师他都不做,他掐指一算就知道你能缓和二少爷命中的煞气,你就真的给二少爷保住了这个孩子,还一举得男,这下你是母凭子贵,看以后将军府里还有哪个敢低看你一眼。” 雪君忍不住翻白眼,真是的,管他什么时空什么朝代,女人八卦的天性永远不会变。她生了个儿子她知道(虽然她实在无法接受),也知道一个儿子令她在这个什么鬼将军府里身价倍增,问题是为什么那个该天杀的大凤生完孩子之后就变成她了?不对不对,是为什么她触了一下电就变成生完孩子的大凤了?那个龙半仙要真是神仙的话能不能告诉她答案? “大凤,我看你的样子很累了,还是休息一下吧,等你睡醒了我再讲给你听?” “不,我不累,你接着说,那个龙半仙现在在哪儿?” “龙半仙云游去了,如果知道他在哪里,早就找他来治你的疯病了,也不用请法师来给你做了两天驱魔法事。好了,不累也要休息,你刚刚生产完,要是月子坐得不好,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躺下吧,我去把碗筷收拾了。” 天啊,地啊,她才刚满二十岁,还是个连初恋都没有的纯纯女孩,现在居然躺在这里坐月子,还有比这更可悲可笑的事情吗? 梅雪君用力捶枕头,在心里把那个发神经的破电扇诅咒千千万万遍。枕头底下露出焦黑的一角,什么东西?她抽出来,是几页纸,好像被火烧过,纸上有字,第一张页眉上有四个字“送子丫头”。天!这是——那本小说!雪君急忙掀开枕头,没了,就这么几页,边沿都有烧黑的痕迹,她匆匆读下去,楔子是她那晚读过的,下面是第一章…… 那日秋高气爽,园内的落叶不似前几日那么多,大凤早早扫好了院子,没等放下扫把,就听到于姥姥召集所有丫头到大堂。她以为府里又要来什么重要的客人,例行训话,却见老夫人和一位白胡子老先生坐在堂上,地下黑压压站了一屋子的丫头,都是梳辫子的,居然连厨房烧火的丫头也叫来了。老夫人和老先生围着众人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面前,就听到于姥姥的声音问:“大凤,生辰八字报上来。” “辛酉年六月初六辰时。” 老先生掐掐指头,说了一句:“就是她了。” 原来,老先生是京城有名的龙半仙,那日是老夫人在给二少爷选续弦。龙半仙一句话,决定了她的命运。她从最低等的下人房搬入最高等的厢房,身边是持续不断的恭贺和偶尔妒忌的白眼。十天之后,她披上嫁衣,像个木偶似的被推入洞房,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 人人都说,她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才有这样的好命。 好命?大凤不知道怎么才算好命,她本以为找到个好主子,认真干活图个温饱就算好命了,此刻却坐在床沿,双手冒汗,满心惶恐。盖头下的世界一片昏暗,她的未来也一片昏暗,即便听着外头传来的酒宴呼喝之声,她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她嫁给了从不敢抬头直视的二少爷,成了将军夫人。 她用力拧一下大腿,好痛,这是真的。 房门响了,有人进来,她吓得惊跳起来,想起于姥姥的嘱咐,又急忙坐好,慌张间把袖子压在了屁股底下。 因为是第三次娶妻,娶的又是自己府里的丫头,所以一切仪式都免了。倪荆一个人走进新房,直奔床边的新娘,随意扯下盖头,就直接去解她的腰带。 她慌得不知所措,直觉伸手去挡他,却被袖子绊住了,等她把衣袖从屁股底下挣出来,他已将她推倒。她只惊呼了一个字:“少——”后面那个字被他堵在嘴里。 对倪荆来说,他娶的女人是谁并不重要,他的义务是让她生个孩子,给倪家继承香火,他甚至没有认真看她一眼,也没有在意她压抑的呻吟。隐约间,他只记得她的身体很暖,很结实,皮肤有点粗糙,气味过于干净,不像其他女人那么滑那么香。 完成义务,他便倒头大睡,心里记挂着明日一早点兵出征,身边的女人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她没哭,也没抗拒,证明她是心甘情愿,这就够了。 下面没了,烧掉了。她起身一顿翻找,翻遍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再没有多出一丁点纸屑。她把纸张紧紧地搂在胸口,这不是梦,也不是神经错乱,她的确掉进了小说中的世界,这几张纸是她从现实世界带来的惟一东西,也是她属于另一个时空的惟一证明。故事后面的发展是怎样的?难道写的就是这么一个穿越时空的故事吗?而她就是故事的主角?那晚她为什么不把故事看完?难道老天的意思是让她来延续一个未完的故事?不!心好乱,头好痛。不应该的,她不相信。她从来不相信神鬼灵异之说的,她相信科学,相信事实,可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又如何解释?谁能告诉她? “小说、电扇、触电、大凤、倪荆、将军府、送子丫头、龙半仙……”梅雪君一面喃喃自语一面在床单上划着,现在看来有两个关键,一个是触电,一个是龙半仙。电是没办法了,龙半仙一时片刻又找不到,怎么办呢?还有其他方法可以回去吗? “唉!”她重重地叹气,仰脸躺着。她闭上眼,捏紧手上的纸张,眼泪源源不绝地涌出。谁能救救她?谁能来救她? 门响了,她听到脚步声,是倪荆,她认得他的脚步声,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啊,差点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妻子,他该不会是来跟她同床共枕的吧?他不会禽兽到要侵犯刚刚生产完的妻子吧?怎么办?怎么办? 倪荆站在床头,看着床上闭着眼装睡的女人,她大概没有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在抖,洞房那晚她就是这样一直抖。她怕他,听人说她是个很胆小很老实的女人,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毕竟他们只相处了一个晚上,但出征归来他看到的却是个神志不清的女人。不知为什么,他一直忘不了那天两人站在池塘里时她的眼神,恐惧、迷茫、无助、绝望,他从不曾在一个女人的眼睛里读出那么多东西。她趴在他肩上哭得天昏地暗,那一刻他有种很荒唐的感觉,好像从今以后他必须要担负起这个小女人的喜怒哀乐。而现在,看着她颤抖的睫毛,他又有了这种感觉。 眼神一瞄,看到她手上捏着东西,他伸手去抽,梅雪君霍地张开眼,一下子坐起来,将纸护在怀里,厉声喊:“你干什么?” 他收回手,声音低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缩到床里侧,将手背在身后,“没,没什么,我私人的东西。” 他挑眉,“私人的东西?” “就是我的东西,只属于我的。” 他嘴唇抽动了下,“这府里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你,而不属于我的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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