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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好些没有?怎么突然又疼起来了?”

  “大概是因为晚饭没有吃。”

  “真该死。”他重重地打了自己一巴掌。

  “干什么你?”我急忙抓住他手,抚上他被打红的脸颊。

  “都是我不好,竟然没有注意到你没吃晚饭。你躺一下,我去帮你弄点吃的。”

  “这么晚了到哪儿去弄?”

  “躺好,等我。”他抓了车钥匙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二十几分钟之后,药劲上来,已经不那么痛了,我支持着爬起来,窗外黑漆漆的,凌晨四点,所有人都在酣眠,街灯独自放着黯淡的光华,照得路上冷冷清清的。夜风夜不免有些特殊的凉意。他连西装都没有穿,这个傻子,没带钱啊。我将他的西装披在身上,感觉他温热的气息环绕着我。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就这样站在窗边等待着他归来。真像琼瑶所写的《望夫崖》那样,一动不动地,仿佛会化作雕像。

  汽车的引擎声由远而近,我看到他银色的跑车驶入视线,熄了火,他抱着什么东西冲上来,楼梯间的脚步声重而急促,他是一路跑上来的。我打开门等他。

  见了我,他急道:“怎么起来了?会着凉的。”然后兴冲冲地将怀里抱着的饭盒送到我面前,“你看,隆记的八宝粥,快吃吧,还热着。”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做生意。”我关上门。

  “我开车到中山街去买的,那里的隆记分店五点钟就起来煮粥了。”他将粥放在床头柜上。

  “现在才五点一刻。”

  “我去敲他们的门,反正他们也快开工了,早一刻钟也没什么 关系。”他把我按坐在床上,取了汤匙,“快吃。”

  我接过汤匙时碰到他的手:“你手好凉,快上来暖一会儿,走得那么急,外套也不穿。对了,你带钱了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忘了。”

  “那这粥。”

  “我把手表压在那里。”

  “你真是。”我觉得喉咙口堵着些什么,让我鼻子发酸,眼睛也红了。

  “明天去取回来就行了,快吃吧,免得凉了就不好吃了。”

  “嗯。”我一口一口地吞着那盒八宝粥,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吃,却比任何时候都难以下咽。两滴泪滴到饭盒里,搅着粥以前吞进肚去。

  他凑近我问:“好吃吗?”

  “嗯。”我大力点头。

  “那怎么哭了?”

  “没有,”我吸吸鼻子,“被热气嗤到眼睛。”

  “我帮你揉揉。”

  “不用,你躺好,身上还很凉呢,好好暖一会儿,不然明天要感冒的。”

  他乖乖躺好,看着我将整盒粥吃个干净,才满意地笑道:“这才乖,以后要按时吃饭,我经不起你再吓我一次了。”

  “不会了。”我钻进被子里,伸手抱住他。

  “我身上凉。”他想推我又舍不得推开。

  “我帮你暖一下。”

  “这可是你说的。”他手脚一齐缠上来。

  “你想到哪儿去了,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不行,你刚吃了那么多,会窝食的,要做点运动。”

  “没正经,别闹了。”

  “很正经的,帮助你消化。”他手脚和嘴并用,很快让我 投降了。

  被他闹了一阵,我疲惫得很快睡去,醒来时,发现他眼睛张得大大的在看我,眼中布满血丝,眼眶深陷着。

  “怎么没睡?”

  “睡不着,怕你又胃痛。”

  “不会的,再说痛我会叫你。先起来,待会坐我的车,你在车里睡一会儿。”

  他深深地望着我,几乎是恳求地道:“别再吓我了。”

  他还是没有回香港,究竟是如何安抚他父亲和郑氏父女的,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那夜以后,我有时半夜惊醒,就见他睁大眼睛看着我,哄他睡了,也睡得极不安稳,常常做梦,念着我的名字。离年关越近,他就越不安,有时整夜整夜地不合眼。他的身体迅速消瘦,眼睛凹陷了,体质也差很多,动不动就感冒,工作也打不起精神。好在接近放假,忙是忙些,都是琐事,也不需要他怎么费心。但他这样,连带着让我精神也不佳。有时我们就彼此相拥着,听着钟表的嘀嗒声度过一夜,谁也不动,谁也不说话,空气也仿佛凝结了似的,叫人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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