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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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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骋的家坐落于北方一个山清水秀的小县城,时值隆冬,整个城市被妆点得银妆素裹,比起N市,自有一番宁静安详的味道,难怪迟骋的母亲会中意符晓冰那种类型的。一下飞机,她就被零下三十度的冷空气给席卷了,又坐了四个小时的汽车,等找到迟骋的家门口时,她觉得浑身都快被冻僵了。 并排两座宽敞的砖瓦房,两道造型相似的黑漆大铁门,门上喜气洋洋地挂着彩饰,右方的那道大门敞开半边,院子里停了两辆车,三个人正在大门上贴什么东西。果然是小地方,这么早就有过年的气氛了。 有人注意到她,扬声问:“你找谁啊?” 戚无艳没等回答,中间那个穿皮夹克的年轻人回过头来,她愣了,怎么迟五月比她还快?那人也愣了,走到她近前打量两眼,惊奇地问:“戚小姐,你怎么来了?” “哦,我……我来找迟骋。他在吗?” 左边的大门突然开了,一个五旬左右的妇人喊道:“端阳啊,你妈怎么还没回来?我等着跟她定菜单呢。” “哦,”迟端阳忙道:“她去找装高梁的袋子了,说什么新娘子下车一定要踩。我说咱们在酒店办,放个高梁袋子像什么样啊。” “嗤,你们年轻人懂什么?那叫‘步步高升’!你不讲究,俺家闺女还讲究呢。去,叫你大哥给五月打个电话,明天就摆酒了,今天人还不回来,眼看年关了,哪儿那么多工作?哎!你们俩,”妇人吆喝着贴字儿的邻居,“那喜字贴歪了,右边高点,再高点,对喽。”随后又转向端阳,“还有啊,你妈回来让她过来一趟,一堆事儿等着她定呢。”妇人唠叨着走回家门。 戚无艳脑中轰然一响,模糊的视线直直瞪着铁门上鲜艳刺目的大红喜字,无意识地喃道:“他--要结婚了?” 迟端阳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猛然想起昨日大哥回来时憔悴疲惫的神态,心中若有所悟,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笑道:“是啊,昨天刚领的结婚证,明天在白桦大酒店摆酒,你要不要去?我进去拿张喜帖给你。” “不,不会的。”她一边摇头,一边跟跄后退,跌跌撞撞地跑走。 邻居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困惑道:“端阳,她是什么人啊?你干吗骗她说是迟大哥要结婚?” “这女人,整得我大哥好惨,不让她吃点苦头她就不知道我大哥得好。” “哦,原来是迟大哥的女人啊,是挺漂亮的,难怪迟大哥要她不要晓冰。” 身外是冰天雪地,心中是荒芜狼藉。他要结婚了,他昨天刚刚回来,明天就要结婚了。这么说他一直在骗她,什么累了,什么好好考虑,都是借口。不想结婚的是他,不,他想结婚,只不过新娘不是她。为什么?她以为他是个诚实的男人,就算要甩掉她,也会明白地告诉她,结果他却比所有男人都虚伪,都阴险,都残忍。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想甩开她,他早就可以甩了,多费这么多心思,这么多时间,并没有令他得到半分实际的利益。难道,他只是想报复而已?报复她三年来对他的忽略和伤害?这么说,他是真的爱她的了?没有爱哪有恨,没有恨又怎么会报复?可是,迟骋不是这么卑鄙的人啊。三年,她或许看不清他的感情,但绝对看得清他的品质。乱了,全乱了,现在怎么办?就这样回去,还是跑去质问他?两者都很愚蠢。戚无艳在爱情面前或许是个懦弱的女人,但绝不是个愚蠢的女人。 凌晨一点,迟家和符家已经在为新人的婚礼开始忙碌了,迟端阳不断抱怨新郎发型令他的头不能挨枕头,迟骋默默看着忙忙碌碌又喜气洋洋的两家人,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如果没有遇到无艳,他和晓冰应该比端阳和晓筑先结婚吧。 手机响了,他以为是五月打来的,看号码却是本地的,这时候谁会找他? “喂?” 浓重的鼻音传来,偶尔夹杂着一两声哽咽,“喂?迟骋吗?我是戚无艳。” “无艳?”他惊呼,“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汽车站旁边一个电话亭,”又是两声战栗的哽咽,“迟骋,我遇到点小麻烦,你现在方不方便过来一趟?” “汽车站?这里的汽车站?你怎么会来的?先别说那么多了,你站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去,十分钟,你千万别乱走。” 他在关掉手机的同时已经冲出屋门。 迟大妈忙喊:“臭小子,深更半夜你去哪儿?” “我马上就回来。” “哎?臭小子,你给我回来,那是婚车。” 他哪里管什么婚车不婚车,满脑子只有戚无艳形单影只地站在冰天雪地里独自哭泣的样子。她怎么会来的?她来干什么?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她来找他? 汽车站很小,一共只有两个电话亭,迟骋一眼就瞄见东侧电话亭外那道纤细的身影。她抱着肩,缩着脖子,可怜兮兮地偎在电话亭的玻璃门上,双手不停地伸到嘴边呵气。薄呢子短大衣根本阻挡不了寒风的侵袭,呼出的气在眉毛鬓边凝结成霜。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气急地喊:“天哪,你都快冻成冰棍了,怎么不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待着?” 她牙关打颤,哆哆嗦嗦地道:“你叫我千万别乱走。” “那之前呢?你就不能先找个宾馆饭店什么的落脚,或者事先联络我?” “迟骋,”她可怜巴巴地道:“我们先找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好不好?我好冷。”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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