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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呵!报应!她曾经一本正经地教育他“追女孩子的游戏晚几年再玩”,现在的确晚几年了,她也被他玩弄了。她捏紧拳头抵住胸口,眼里没有泪,只有心在滴血的声音。

  于志伟在她身前站定,低下头问:“林工,你不舒服吗?”

  “没有。”她强迫自己微笑,“胃饿得在抗议了。”

  “那就快去吃饭吧。”他不自然地笑笑,突然吸了口气道:“林工,我祝你和你男朋友幸福。”

  “谢谢。”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是她能体会出他的真诚。

  “那,”他搔搔头,“我先走了。”

  “再见。”她看着他转向通往停车场的出口。等她出了大厦门,看到总机小姐坐进他的车,两人相谈甚欢。原来,那句祝福等于一种变相的告别,告别了曾经对她的那段短暂情愫。于志伟是聪明的,懂得拿得起放得下的道理,而她,是个傻瓜。更傻的是,她居然还在因为萧嚣这样的大烂人而心痛。

  旭阳有些赌气地拨了段启军的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对方挂断,这表示他在创意。她听着手机中的盲音,突然很庆幸他没有接。她不可以一遇到挫折就求助于启军,他们已经分手了,他会有他新的恋情,她也会有她的,盲目地求助于他,会令她陷入恶性循环。她将手机按掉,关机,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

  同样寒冷的夜,同样绚烂的夜景,街上却冷清许多。明天是元旦,一年的最后一晚,大家都在陪亲朋好友共同欢庆,只有她,孤独地放逐自己。她想,如果这时候有辆车撞过来,或者遇到拦路抢劫,她可能连救命都懒得喊。她一直逛一直逛一直逛,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拐进了一条又一条路。传呼机响了,她按掉,关机,免得影响了游荡的兴致,这个时候她谁也不想理。举目四望,居然又到了步行街,午夜的城市,恐怕只有这里还有点人气吧。

  她敲开了一家已打烊的花店,买了一大捧玫瑰,红的、黄的、白的、粉的,她根本没注意都是些什么颜色,任凭睡眼惺忪的老板娘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搭配,不耐烦地将她送出门。江边的风很猛,很冷,玫瑰花瓣补吹得七零八落,沿着堤岸狠狈地卷入江心,瞬间被茫茫夜色吞噬。天空飘起清雪,狂风卷着雪花打在脸上,刺骨的疼。

  她松开包装花束的丝带,残枝散在地上,随着风歪歪地移动。她的脚已经冻僵了,走路也歪歪斜斜的,浑身冻得几乎麻木,反而不觉得冷。她踉跄着往前走,数着堤岸上的路灯,一盏、两盏、三盏……她甩了甩千斤重的头,视线一片模糊,一定是下雪的关系,不然怎么连第几盏灯都数不清了呢?她靠着一盏路灯的灯柱喘气,手脚像万针钻心般刺痛,视线越发模糊了。

  她冻坏了,必须回家,再待下去会冻成僵尸。她还有理智,所以不想活活冻死。前面有车灯的光在闪,越来越亮,越来越近。她朝车灯走去,希望司机能够伸出援手,在她求救之前,车停了,一个人冲出来,抱住瘫软的她,她看到一双黑黝黝,亮晶晶,盈满焦虑,泛着血丝的眼睛,知道自己得救了。

  车内的空调渐渐温暖了她冻僵的四肢,手脚又痒又痛,比麻木时 难受。她忍不住咬牙呻吟,谁来帮她把它们剁掉?

  车停了,那个人把她抱出来,脚步匆匆,几乎是一路狂奔。她被放进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那人在脱她的衣服,不,她不会是遇到色狼了吧?她想阻止他,但喉咙痛得发不出声音,身上更是刺痛得使不上力气。她被什么东西裹住,一会儿,那人又抱起她,放进温水里。冰冷的肌肤爱了突来的刺激,每一个毛孔都在痛。她难过地呻吟,一个声音温柔地字抚:“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就好了。”凉气顺着毛孔排出体外,肌肤渐渐适应了水的温度,暖烘烘的热气笼罩着她,好舒服。疲惫一波一波袭来,她在舒适的温暖中睡着了。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脑袋痛得像有人在里面开演唱会,喉咙干得像火烧,身上又酸又痛又冷又乏。好难过,她要死了吗?地狱酷刑也不会比现在的感觉更糟吧。

  她挣扎着喊:“水,水。”却几乎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甘露沾湿了她的嘴唇,她循着本能大口大口地吞咽温水。那点水分很快就被燥热的体温蒸发,她冷,冷得全身发抖。有个人一直在用湿东西擦拭她的身体,她闻到类似酒精的味道。她被灌了些苦苦的东西,大概是药,手臂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好疼。
该死的,谁敢趁她睡觉的时候给她打针?她想张开眼跟那人理论,但怎么也张不开。四周又安静了,她感觉舒服一点,有人爬上床,搂紧她,在她耳边不断重复:“旭阳,求求你,她起来,求求你,好起来。”

  这声音好熟,模糊中耳边浮现一句话,“以后工作之外,我就叫你旭阳。”几滴温热的水落在她的脸上,唇上,她饥渴地舔吮,竟然是咸的,可恶,她喉咙痛得要命,居然还给她喝咸的水。

  旭阳迷迷糊糊,几睡几醒,终于有力气撑开眼皮。室内灯光昏暗,天花板的图案看得头晕目眩,喉咙痒痒的,她咳了两声,惊醒了床边趴睡的人。

  萧嚣反射地跳起,伸手探她额头的温度,又伸进被子里摸她身上的温度,吐口气道:“谢天谢地,终于退烧了。”声音嘶哑难听。

  她看清是他,脸色猛然沉了下来,看一眼周围陌生的环境,冷冷道:“这是哪儿?”

  “我家。”他覆住她的脸颊,轻轻摩挲,“我在江边找到你。”

  她偏转头,拒绝面对他状似深情的目光。他真当她是傻瓜么,可以任他一再玩弄?

  他的手滑过她耳后,落在她发间,突然靠近,猛地吻上她,十指插进她发中,抓得她发根生疼。

  “不!”她反射地挣扎,却敌不过他的力气。他怎么可以吻她?而且用这种强烈粗暴的方式。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心中升起恐惧,用力扯着他的手臂,拼命躲他。

  “别动。”他在她耳边大喝。她直觉停下,他也停下动作,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一手捧着她的后及,一手抓着她的肩膀,呼吸吹着她的脖颈。“别动。”他轻轻地重复了一次,在耳边低喃,“别怕,我只是想吻吻你,确定你还好好的。别怕,我不吻你了,让我抱你一会儿。”

  她感觉他在颤抖,是那种恐惧不安的颤抖,而非欲望的颤栗。一种酸涩的情绪迅速涌上心头,她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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