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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她的话让他又怒又心疼,同时还有千百种感觉揉杂在心底,仿佛有东西就要呼之而出……

  “对了,你说经书能让你不死?”他突然想起她昏过去之前留下的絮语。

  《八叶真经》里有长生不死之术,她一定打算用它来救命;他要这本经书,也是为了这个神奇的法术。

  望着他无意间露出的欣喜神情,白玛心一撞,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为她欢喜。

  “那只是假设,其实我还不会使用经书。”她照实说,心里很没把握。

  尉迟靖眉头深锁,“的确,《八叶真经》很神秘,我到现在还没解开上面的秘密……到底要怎样才能得到长生不死的法术呢?”他忖道。

  “什么长生不死?经书里哪有这种法术?”她一头露水,瞪着大眼睛看他。

  什么?!没有吗?他—愕,眼睛瞪得比白玛更大,像是听见青天霹雳的事!

  两人就这样互瞪着,直到他发现白玛似乎被他惊愕的神情吓到了,才不得不稍微放缓脸色,勉强开口。

  “那……你预备怎么使用经书?”他僵硬地问。

  “我得像活佛一样,把法力灌回书里去,才能彻底摆脱这场恶梦……问题是我根本不知该怎么做。”她很苦恼,而且忧心忡忡。

  原来……是这样的啊!他俊眉深锁,不发一语,眼神很凝重,好似在懊恼着什么。

  但下一秒,他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调回白玛脸上,满脸的阴暗已然挥之一空,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白儿,就像我当初说的,只要喜欢,你可以永远留在我这里。”他注视着她,再一次作出承诺,“你现在惟一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等身体好一点,我就把经书借给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出方法,把那些法力弄回书里去。”

  白玛怔住了!

  他不怪她偷经书就很好了,没想到还愿意继续收留她,甚至借她经书,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谢谢你。”心内波涛汹涌,她忍住想哭的冲动,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望着她泛红的眼眶,一抹不舍在心底扩散开来,时迟靖暗自讶异,只觉那些浑沌不明的情绪似乎清晰了一些。

  “别谢了,我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这小鬼头死在那些莫名其妙的力量之下。”他扯着嘴角,用力摸摸白玛的头,就像她还是个小孩子一样。

  好温暖,他的手掌又厚又大,拂在头顶时,永远这么令人心安……白玛眉轻蹙,赶紧合上眼,但泪珠再也不受控制,像断线珍珠一般由眼角轻轻滑落。

  “尉迟大哥,你真的认认我能逃过这一劫吗?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也许明天,或是后天,活佛的法力就会把我……撕成碎片。”她用手捂住脸,再也无法隐藏恐惧,单薄的身子不住轻颤着。

  她真的怕死……

  死亡也许能带给她永远的平静,但却充满着无边无际的黑暗,当她眷恋上他散发的光热温暖后,要她怎么面对幽冥世界的凄寒?

  她的发飞散在风中,细语声破碎难辨,让他骇然一惊,心脏剧烈绞痛;在这一刹那,他竟觉得她像是一捧即将融化的雪,将像空气一样随风远去,消失在他的眼前!

  他猛然抱住她,将她紧拥在怀中,用温暖的胸口,含纳她珍珠般的眼泪。

  “白儿,冬天已过,现在已是春天了,水泽里的莲花,都在为夏季的缤纷热烈预备……”他抚着她的发,在她耳畔低语,“你不会死的,你也将得到自己的夏天。”

  她的泪流得更凶,沾湿了他的衣襟,也浸润着他的心,让他终于知道那些理不清的情绪是什么。

  他想保护她。

  二十八年的生命,第一次,他的心里住进了一朵荏弱的花蕾。

  她曾经以为暗无天日的生活,早已让她变得勇敢和……麻木了,直到哭倒在他的怀中,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在乎的……

  她在乎那些承受过的伤害痛苦,更在乎自己即将死去,她只是强迫自己则想而已。好在所有的委屈及恐惧,都随着泪水流去了,此刻的她拥有了前所未有轻松,好像直到仿日,她才真正的逃出牢笼。

  坐起身,她想下床走走,但胸口一紧,心脏又痛了起来;她只好乖乖倚在床栏上,望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他去哪里了?

  很有耐性地陪她哭完,把她送回房后,他就离开了,难道又出门谈生意吗?他总是这么忙,如果不跟紧,也许一整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她突然发现自己在想什么!?不禁疑惑地皱起眉头。好奇怪为什么一没见着他,她的心头就空荡荡的呢?虽然很喜欢和他一起时的安心感觉,但他也是刚离开不久,她没理由这么想念他吧?而且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反常了,面对他时心总是狂跳不已,管也管不住了,但他一转过身,她的目光又紧紧追逐他的身影……这是辚为喜欢他吗?父亲死后,她以为自己这一生都要孤零零了,没想竟会遇到对她这么好的尉迟靖,会喜欢他,也是很自然的吧?可是,她总觉得心底深处隐藏了一丝莫名的情绪,很陌生……让她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房门突然打开,她却埋头苦思,一点感觉也没有直到一股轻风拂过她的脸,她才回过神来,看见一袭白袍的下摆事实在前下飘荡。

  她赶紧抬头,迎接她的是一抹熟悉的笑容。“嗯?又想下床溜达?”见她又倚在床栏,没有好好睡觉,他就知道她又躺闷。在一个狭少禁闭的空间中度过那么长久的时间,他相信白玛比任何人更能忍受孤寂烦闷,但对自由的渴望,也比常人更深切。

  怕他不高兴,她眨眨眼想乖乖躺下,但一移动身子,心又隐隐抽痛,令她顿失力气,往床栏倒去。尉迟靖眼明手快,在她快要撞上雕花木栏时,赶紧扶稳她的身子。

  “心脏还很痛吗?”他望着她微微泛白的小脸,伸手搭住她的腕脉。

  “不会呀。”她摇着头,轻声地说。

  “哦?”他眉一挑,不发一语地望着她,眼光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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