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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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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戾的纪念。 真是符合他的五官长相。 眉不慈,目不善,脸庞微仰,眼神敛眯,彷佛高傲俯睨着人,那般无礼。 他一脸“大爷来临,何不下跪”的姿态,最是诡异。 “红枣?” 不知该称“公子”或是“大侠”的男人,盯着她,双眸直勾勾,将她从头看到脚,全然不懂避嫌,开口就问。 出乎意料的沉稳嗓音,很是好听。 “红枣”二字,咀嚼在他嘴里,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带点随兴、带点探问,唇角勾起来的弧线,弯弯的,像月。 “是……”本能颔首应声,源自于她的闺名恰巧正叫红枣。 以为他在喊她,但她不识得他,未曾谋面,不该如此亲昵,想必他口中“红枣”,应该并非指她。 双手在围裙上匆匆抹拭草汁,抹出裙布一片狼藉,她迎上前来。 “公子呃……大侠呃……您,要买红枣是吗?”决定跳过称呼。 “怎么卖?”原来花钱就能买到呀?他还以为要厮杀一轮,才能得手。 “新鲜的一斤二两,晒干的一斤二两二文,熏烤的一斤二两五文。”她浅笑回答。 少说了两种。 笑起来甜甜的,抱起来软软的。 好酒沉瓮底,越故意不提,才是好货。 “笑起来甜甜的呢?多少钱能买?还有,抱起来软软的……一并开个价。”要买,当然是买甜的,熬起汤来滋味更好吧? 瞧他多孝顺,尽给老爹挑最好的。 她一怔,这番话入了耳,变成下流调戏。 树梢结的枣,新鲜现采;篓子里的枣,晒干后,色泽艳红;熏坑烘制的枣,乌亮有光,肉质细致——这些枣,没有半颗会笑,更遑论笑起来甜甜的…… 此刻,站在他眼前,会笑的“红枣”,只有她。 原来,他来意不良。 醉翁之意,不在酒。 买红枣是假,戏“红枣”才是真。 薄透的粉颊,因为嗔怒,微微发红,杏眸内,文火中烧,瞠瞪着高壮男人。 “说呀,多少钱都没关系,我要最甜、最软的那种。”大爷什么没有,钱最多,要多少变多少。 沇川这小城镇,民风纯朴,没有地头蛇横行、没有纨袴子弟逞凶,像他这般明目张胆,双眼定定看她,一点都不客气,嘴里还挂满铜臭,无耻得……教她难以置信。 她恼火,板起脸,笑容全失。 “出去。” “呀?”他一脸狐疑。 “你出去!”她随手捉过竹帚,扞卫在胸前,把他赶出竹篱。 翻脸如翻书,前一刻,盈盈带笑的女人,下一刻,张牙舞爪。 偏偏牙不尖、爪不利、芙容不见凶狠,一点恫吓人的恐怖气势都没有。 “干嘛赶我?”蒲牢状况外。 “来意不善之辈,谁都能赶!”她努力维持对峙的气魄。 “来意不善?!我只是要买红枣,你卖我就好,我又不是要白吃白抢,我会付你钱!”扣啥罪名呀?! “住口!禽兽——”越说越不堪入耳!以为有钱便能……她双腮辣红,气恼加倍。 “什么禽兽?!我堂堂一只——”神兽龙子,被指为禽……呀,也对,他算是禽兽的一种,她没说错。 这么一来,反而没有反驳的理由。蒲牢又去抓头发,翘扬中,更加添乱。 他口中喃喃,音量倒不压抑:“新鲜的能卖,晒干的能卖,熏烤的也能卖,独独笑起来甜甜的不行哦?摆明药效有差,越不卖的,越珍贵。” 越珍贵,越稀罕,越能让兄弟们刮目相看,他越非拿到不可。 “这样够不够?”蒲牢探手朝襟口内一握,无中生有,掌心变出一大团银子,掏出,日光照射下,亮得刺目、炫得扎眼。“再多给你一块也不成问题,卖我啦,甜甜的红枣。” 他打起商量,硬挤出和善的笑,不擅长的笑法,本就粗犷的面容,增添些许狰狞。 她的回应,是乱帚打去。 甜、甜甜的红枣?!这几字由他口中吐出,烧沸了她的脑门,教她面红耳赤,热气直窜头顶,她将它解释为——“暴怒”! 竹帚落在蒲牢身上,拍扬起一身尘土,赏他个灰头土脸。 蒲牢瞠目,眼睛瞪大,不为落在身上的微弱气力。 女人的力道是能多重?软绵绵的,像竹叶撒在身上,不痛不痒。 教他吃惊的是—— “你敢打我?” 她敢! 而且,仍在持续! “我长这样你敢打我?!”他这副凶神恶煞脸,连男人看见,都会先掂掂斤两,再三考虑该不该与他为敌,十个有九个选择不敢与他对上。极了一阵风刮来,便能吹跑她。 人小,胆子更该小,她这长相,胆子比颗海粟米大不了多少吧?挥帚竟挥得这么顺手、麻利?! “我为何不敢?!登徒子,人人得而诛之!打你,刚好而已!别以为女人家好欺负!”难道对于他的“大方出价”,她需要大呼谢恩吗?! 她凶狠起来,像被踩着尾巴,因而亮爪反击的猫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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