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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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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退了一步,旋地转身,轻轻地自喃:“我要听他亲口说。” 洗尘寰看着她的倩影,笑着也不阻止。也好,就让杨允朝给女儿一个惊喜吧。 匆匆地离开那个男子,柳陌的脚步凌乱,不可能、不可能的-- “爹?”推开书房,父亲却不在。会上哪儿去呢?柳陌一寻思,又往议事厅去。 然而,正当她要敲门进入时,一个人名吸引了她的注意。 “任洗尘寰这样在庄里走动,好吗?” “放心,那人我看得透彻,他眼中只有柳陌。”是爹!柳陌倒抽口气,转念,轻轻伏在窗口。“到如今也不瞒你,在柳陌嫁入寒家之前,他便曾向我提过亲。” “他曾来提亲?”与父亲对话的是大哥。“那爹当初为何……” “现在这样不是更好吗?”中年男子低笑。“漱方,你除了练剑,也该动动脑子了。柳陌嫁入寒玉庄,洗尘寰必定不肯善罢干休,让寒家除去他或让他为我们除去寒家,白杨庄都是渔翁得利不是?” “这--”青年沉吟。“我懂了!若是先除去洗家,那么爹便让三妹卧底,找出寒家破绽;若像现在这样倾灭寒家……”语透讶异。“爹是要三妹去--” “哈!”杨允朝言语之间有一股得意。“我原是这样打算,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洗尘寰对柳陌一往情深竟已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是这样不错。那日攻庄我也看得清楚,柳陌一被擒,他就慌了。” “所以让柳陌跟着他,不算亏待吧?”杨允朝笑。“这小子成不了事,前些日子还来向我兴师问罪,问我为何在攻庄时不计牺牲柳陌。他不懂……为了大事业,必要牺牲的时候,一个女儿又算什么呢?” 窗外的柳陌如闻雷鸣。轻微而低沉的语句流泻进她的脑中,她却呆若木鸡。这些话……为什么会出自于……父亲口中? 他怎能笑着说出这种话?不,他不会,不会故意这样的…… 自愿牺牲和被牺牲,这是天壤之别呀! “那么爹说,出您意料的是……” “这也是我今日找你来的原因。你瞧瞧。” “这……歆湖盐矿权、江州路运权……这许多是?” “是洗尘寰带来的见面礼。”杨允朝笑答。“算他运气。我答应他,若把整个洗华庄交给我,便把柳陌嫁给他。” “他答应了?他疯了不成?再说--柳陌会愿意吗?” “他疯了也好。能用柳陌换来洗华庄,这生意,我不会放掉。”男子低笑。“至于柳陌方面,我会同她说。她向来最听我话。” 不……柳陌无力地滑落墙角。男子声音平缓,却一刀一刀割在柳陌心上。这便是她……从小景仰爱戴的父亲吗?按着心口咬紧了唇,她彷佛看见天地在眼前崩塌。 原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可以秤斤论两、任爹宰割的工具? 而自己,竟然心甘情愿,做他手中一颗随时可以牺牲的棋! --够了! 柳陌再也听不进任何屋内的言语,她颤抖地握紧了拳,无声的,离开。 瘦马一骑,她在渐消的雪泥鸿爪中踽踽孤行。荒野月圆月缺,独自寂寥。 她踯躅过的爱情,被凛然的冰野覆盖,等不到雪融的春天,也分不清究竟是谁先背叛了谁。而她衷心景仰的慈爱,原来也只是她一个人一厢情愿的想象。在他的心目中,她的价值只有一颗棋子的份量。 是谁对谁的背叛比较沉重而尖锐?她过去清晰的思虑,再也不理解。 说她是弱者也没有关系。在顷刻间被推翻了信仰,除了逃避拒绝面对之外,她已找不出更恰当的作法。直接挑战父亲的虚情假意?背负了那些珍视的过去,她确实是做不出。不听不见不想,就可以让自己躲在记忆的壳里。 她想起山碧在最后一刻软弱的剑。他当时悲愤的眼神穿透了她,落在她所不知道的范畴,那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吗? 她牵着马缰、披着雪白色的大裘,继续着苍茫的方向。 既然从一开始就走错了,那么,她又何须再去计较此刻的去路如何。 她轻嘲,“原来我自以为把一切都算计清楚,却还是在别人的局里……” “哼。”一道女声幽幽地擦过她的自喃,杨柳陌蓦地止步回头,只见一个陌生的紫裘女子,年纪看上去似乎比她要轻,但神情却显得相当孤冷。柳陌只道是自己听错了。既不相识,女子方才的哼声或许只是碰巧心有所感罢了。 她正要继续上路,女子却叫住了她。“杨柳陌。” 柳陌疑问道:“我想我们应该是素昧平生才是……” “你虽不认得我,却一定记得洗华庄洗尘寰的名字。” 她闻言更加诧异。“你是?” “洗华庄的卓荷衣。” “哦?我听说,洗华庄有一位使毒的能人,原来这么年轻。” “不必废话。我今天来,是要取你的性命。” “柳陌不知自己何时得罪过卓姑娘。” “你对洗尘寰的影响,就是你必须死的理由。”她沉道,同时向柳陌拋出一柄宝剑,“亮剑吧!” 柳陌抽出半截剑身,只见银芒慑亮。她收敛忧伤,知道眼前人的挑战不可轻待,“擅毒之人却邀人以剑比试,可见你想要赢我的执着,更胜过杀了我这件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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