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纪珞 > 夫唱妇不随 >


  “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得以身相报……住、住手!你在干嘛!”

  见他径自脱下身上的鹿裘,露出精壮黝黑的上身,喜韵面红耳赤地攒紧衣襟,失措惊呼,滴溜大眼到处乱瞟,却又不能不盯住他,以防他像那些饿狼一样何时扑上来她都不知道。

  知道又如何?他比她所见过的男人都要高壮,她生平是没见过多少男人啦,其实大哥在京城里算是轩昂挺拔的男子了,他却比大哥还要高大慑人,就算他真想“做什么”,她也抵不过他的蛮力,更何况她还亲眼见识过他如何钉牢一只狼……

  “脱掉。”

  他耐着性子,薄唇再次掀动。

  “呃,雷壮士,有事好商量,你救了我的功劳,我另外想办法酬赏你,你可不可以不要……”

  “湿衣脱下,换上这个。”他把鹿裘丢给她。

  原来是要借她衣服啊!喜韵恍然大悟。

  “不用啦,我自己有……”她四下寻找包袱,这才想起包袱早就在逃命时不知落在何方了。糟,她连些值钱的衣物也没了!

  雷朔不再多说,赤裸着上身往洞外走去。

  “你要去哪?”她惶恐低喊,被猎户丢下的恐惧惊慌,再次因他欲离的动作而升起。

  “捡柴。”

  “你会扔我一人在这儿么?”她极欲寻求他的保证。

  她的不安惹得雷朔顿步回首,看了她一眼后,他才道:“不会。”

  火光映出精致俏脸终于绽放安心的微笑,他的心口突地一紧,某种失序的感受乍然攫住他。他撇头迈开大步,藉以抹去心头的紊乱。

  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喜韵突然觉得只剩下她一人的山洞冷意四窜,她抱起手臂搓摩取暖,这才发现身上的男衫都湿透了,难怪觉得冷。

  既然人家都自愿借她衣服了,她没道理虐待自己。

  好吧!

  她扁扁嘴,褪下湿衣、肚兜,在仅着丝绸亵裤的胴体套上那件鹿裘。

  袖口仅及他上臂的鹿裘,穿在她身上,袖口竟能长及肘下,连衣襬都能覆到她的膝头,看起来有些滑稽。不过,温暖干爽的男性气息罩在她身上,他的温度藉由衣料传到她的肌肤,除了驱走不少寒意,感觉也……好怪。

  这种感觉让她不禁联想到刚才两人亲密交缠的一幕,心儿突地跳漏一拍。

  喜韵狠狠摇晃小脑袋,将那失控的情节甩出脑海,然后开始动手上药,丝毫不亏待自己。只是,闲不下来的脑袋却依然东想西转。

  雷朔应该是真的在帮她,否则他大可“为所欲为”,就算她插翅也难飞。

  可他明明压在她身上,两人靠得好近好近,很像姨娘日前送她的出阁压箱书里头画的图案。

  娘亲过世得早,姨娘便来教导她新嫁娘该懂的事儿,姨娘说,她成了亲就必须和夫君圆房,圆房就是书上画的那个样子,男女会这样交缠、那样摆弄……

  思及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春宫图,喜韵双颊一热。

  她说什么也不愿和素未谋面的穆鹰“这样”又“那样”,索性于夜里收拾包袱离家逃婚。她很久以前就想来一探“圣物”究竟,无奈兄长不允,刚好趁此大好机会来到乾坤山。

  据她推敲,“圣物”既能治愈百病,又能让万物绝处逢生,应该是种极为珍奇的药材,说不定冶炼刀剑时将刀剑涂抹或浸泡在这种药材中,便能打造出无比锋利的武器。到底是什么药材具有如此奇异的功效,她当然非得来看看不可,说不定能治好从恩和──

  喀兹,喀兹。

  踏过落叶的足音由远而近,打断她的沉思。

  喜韵缩肩抱膝,心头微凛,惊慎的大眼瞪着洞口。待看清来者何人后,紧绷的身躯才松懈下来。

  那双暗赤色的眸子在她身上逡巡一圈,似乎觉得满意了,才盘腿坐在火堆前,把捡来的枯枝丢入红火中。

  “把湿衣靠近火堆摊开。”雷朔道。

  她懂他的意思,若不把湿衣烤干,明儿个她就没衣衫可穿了,可她终究是个闺女,要在一个大男人前拿出贴身衣物,还是不免别扭。

  两相忖度下,她依言摊开儒衫烤火,而把兜衣藏在身后。

  雷朔瞥了她一眼,别开俊脸,没有说什么。

  火堆中的枯枝劈啪燃烧……

  山中深夜虽静,却静得有些诡异,山洞外不时传来奇奇怪怪的声响。雷朔话又不多,喜韵愈听心头愈是发毛,小臀儿挪挪挪,抱膝往火源靠近。

  “我听说在荒山野岭里若是落难了,万万不可睡着,免得失温。既然不能睡,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没有回应。

  “没关系,那你听我说好了。”她侧头想了想该说什么好,对了!“你听过乾坤山的圣物么?”

  对方依然没有回应,她再接再厉。

  “你既然出现在这里,这下你总不能否认你识得山路吧?”

  还是没有回应,她退而求其次。

  “那么,我雇你保护我寻找圣物,等我达成目的后,少不了给你的好处。”况且,现在只能仰赖他了,为了避免又被什么可怕的豺狼虎豹攻击,两人在清风镇发生的不愉快她可以不计较。

  仿佛没听见她说话似的,雷朔仅是沉默地以树枝拨动火堆。

  大木头!

  喜韵朝他瞪眼吐舌,灵眸忍不住溜达至他赤裸的肩背。

  “你不冷么?”他把身上能御寒的衣物给了她,那他怎么办?

  又是一阵恼人的静默。

  她侧头又问:“真的不冷?你可别冻死,不然又剩我一个人。”她应该能信任他的。

  半晌。

  喜韵扁扁小嘴,不再自讨没趣,索性把巧颚置于膝头,无聊地盯着跳跃的火光看,看着看着,眼皮也愈来愈重,忍不住打了个细细的呵欠。

  “狼会再来吗……你答应过我,不会扔下我喔……”含糊的说话声渐小。

  直至身旁沉缓的呼吸声规律响起,雷朔才肆无忌惮端详那张入睡的精致娇颜,以及悄悄拉住他腰带不放的葱玉柔荑。

  夜色,也渐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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