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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知道会出人命呀?全家大大小小为了你忙翻了天,你却躲在这里作白日梦。”

  段乐风捂住泛红的耳朵,揉了揉酸涩的眼皮,埋怨的道:“今天一大早就莫名其妙的被挖起来,一会儿拜祖先、一会儿拜神明、一会儿穿衣服、一会儿戴帽子,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偷了个空,当然得乘机补补眠了。”

  他也是费尽心机,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悄然脱身、忙里偷闲,其中艰辛困难之处,旁人是不会了解的。

  “算了,今天是个大日子,老娘没空和你抬杠,花轿都快到家门口了,还不赶快到门外候着?你要知道李家小姐的身子骨弱,禁不起折腾,万一有个什么三长……呸、呸、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每回话说着说着,总往坏处说去,她这个坏习惯,几十年来改都改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李家姑娘的身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弱,万一被她一语道中,那该如何是好?

  好的不灵,坏的灵……

  “娘,我看你还是别再百无禁忌,赶紧准备迎新娘吧!”段乐风凉凉的望者自家娘亲紧张兮兮的神态,一派事不关己的优闲样。

  本来呢,他是不想提醒她的,只是再任他娘这样没完没了的叨叨念念,他旧那位病新娘等不到嫁入段家,就得魂归离恨天了。

  到时他娘肯定是不会把罪过归在自己身上,倒霉的还是他!

  “对喔!”段母大梦初醒,拉着儿子的手,就要往大门冲。

  “娘,轻一点,我会痛!”娘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揪得他的手都快断了。

  “怕痛动作就快一点。”段母急惊风的性子,哪慢得下来?

  “娘,等一下!”他再度喊停,这回十分正经。

  “你又有什么事了?”

  “我的鞋不见了。”刚刚睡着的时候,不晓得踢到哪去了?

  于是母子俩在花园里忙碌的满地找鞋。

  至于新娘呢?

  管他的,到了再说吧!

  病弱的新娘在喜娘的搀扶下,辛苦的走进段府大厅,沉重的凤冠压得她喘不过气,全身重量几乎全落在喜娘身上。

  真的是使不出力气,只觉得好累、好累……新娘气喘吁吁。

  满堂的宾客没有太多喜悦的表情,喜宴的气氛不如一般的兴高采烈,甚至还有些冷冷清清。

  一步、两步、三步……

  点点汗珠从额上不断冒出,她觉得好辛苦,必须专心的数着脚下的步伐,才能暂时忘记身体的病痛。

  这条路到底有多长?她还要走多久才能休息?

  脚下一个踉跄,新娘和喜娘跌成了一团,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两人看来狼狈万分。

  “看来还是太勉强了,我看那新娘站都站不稳了,哪还能行礼呀?”现场的宾客有些已经开始议论纷纷。

  “段老爷再怎么说,也算是咱们地方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家闺阁千金不好找,偏偏挑上这种药罐子当媳妇?”王员外的食指在自个儿的脑门转了转,“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王员外长年在外经商,这次回来恰巧碰上段府娶媳妇的大事,专程来凑凑热闹,怎么也没想到是这种场面?

  虽说,李府的家世也还过得去,不过堂堂段府娶媳,要多好条件的姑娘没有,用得着如此委屈吗?

  “听说那李天来早年对段老爷有恩,后来段老爷知道李天来的女儿天生就是个药罐子,特地请了好些个名医为她诊治,怎知一点起色也没有。”一位颇知内情的宾客,在王员外耳旁窃窃私语。

  “这两年来,李家姑娘的病情每下愈况,段老爷实在不忍见她还未出阁就病死家中,所以就要自己的独子娶她为妻,可怜那段公子年纪轻轻就注定当个鳏夫。”长舌公的口吻中饱含着无限同情。

  再想想他家那口子,泼辣蛮横、死要钱,他猛然惊觉,原来自己的处境也没比那段家公子好上几分。

  他顿时悲从中来。

  “那段家少爷都未表示过意见吗?”王员外又问。

  老的脑子不正常,总不会连小的也傻了吧?平白无故娶个病娘子来伺候,不是自找罪受吗?

  “谁晓得?别人的家务事哪管得了那么多。”长舌公沉浸在自个儿的哀伤中,失了道人长短的兴致。

  王员外讨了没趣,径自找了其它人继续说长道短。

  “我听说呀……”又一位压低嗓门的宾客,大方的与众人分享他的小道消息。至于消息从何而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喜宴在众人的议论中落幕,曲终人散后,成了镇上茶余饭后闲聊的话题。

  究竟年轻有为的段家少爷,为何愿意迎娶一个病新娘进门?

  这样的婚姻有可能幸福美满吗?他们又会发展出怎样的一段故事?

  谈论之间,好像有些值得令人期待的部分,只可惜这些都不是大伙关心的重点。

  他们唯一在意的是,段家新任的少奶奶能活到什么时候?

  新的赌盘,几乎人人都下了重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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