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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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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楚阿爷的厚爱,似乎令花绮备感安慰,然尹霜若对楚樵的积极与楚樵对花绮的冷言冷语,也几乎逼出了花绮的眼泪。 只是,花绮的性子很倔,她仰高下巴说:“不收青玉镯,是因为我要的不仅仅是一只镯子,还要其背后蕴藏的一切,欢喜、爱、承诺……” 说到这儿,花绮还特别瞅楚樵的眼眸,彷佛期待他能多少透露出一丝关于感情的讯息;可楚樵却决绝的打内心紧紧地关闭自己,同时将头撇了开去,将目光定在莲塘中。 “既然你给不起,咱们就无语可说了。明日恕不相送,顺便预祝你鹏程万里、预祝你——”话未说完,花绮便声音梗塞而掉头就走。 即便楚樵眼底有丝懊悔的阴影,终究还是掩饰得极好,他甚至还若无其事地执起洞箫,悠悠然的吹着“梦江南”。 水翎看着三妹妹泪眼纷飞的穿进月洞门,视若无睹的打她眼前奔过,她极想跟上前去安慰,可她也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而如今,既然铃儿无解:心病无药医……唉!那么只好静待时间去平复一切了。 时间递嬗得飞快,一眨眼,又过了两月有余。 自楚樵离开江宁那日起,花绮便失去了往昔的活泼黠慧,即使她周遭的人三不五时逗她开心,她最好的响应,也仅是强颜欢笑。 因为楚樵在仇家帮的一些搜证,致使靖王爷等人在江宁多滞留了两个月,原因不外乎是更精确的整理,并求证楚樵送来的证据,以便回京面圣时,能将前织造尹元瀚先翁的冤情一举昭雪。 而花绮是如此盼望远离这充满诗意,且总是教人发了癫般动不动就坠落情网的烟雨江南,她相信,只要回到干燥壮阔的北方,她就马上能将楚樵那冷淡得教人肚腹产生空虚的眼神给远远拋开! 这日早晨,花绮一人闷闷的走过江宁织造署的每一座小桥、拍遍每一道栏杆,她悠悠晃晃的走着,为的是——心有难忘,心有惆怅。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问,她来到阿玛暂宿的东厢房。 房里一阵人声喧哗,一个下小心,再加上一丁点儿好奇心,花绮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仇英这贼婆娘果真厉害,可话说回来,楚樵这‘鬼影神捕’似乎是浪得虚名,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落入仇英的手里?”先传入花绮耳里的是任皓的声音。 或许是他也隐约看出花绮和楚樵之间隐约有些什么,直觉便认定楚樵是情敌,而既是敌,便难免有些批评。 “贤侄所言差矣。”靖王爷倒不避讳纠正后生晚辈。“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楚捕头这类的英雄好汉,也无法时时提防小人的算计啊!尤其谁又料想得到,仇英那厮竟如此胆大包天、怙恶不悛,不仅设圈套捉住楚捕头,还胆敢投书来要胁——”说到这里,靖王爷的声音变得沉重。 “阿玛,难道真要如仇英信上所言,送三妹妹去同她谈判?”花绮的大姐夫任昕提出质疑。 “就不晓得仇英这贼婆娘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既然与仇家结下梁子的人是我,干脆让我去送死不就好了?干嘛拐弯抹角的指名要花绮前去呢?”靖王爷的语气里也有诸多不解。 “也许她另有用意、另有图谋。以仇英这贼婆的阴狠狡猞、诡计多端,她要的绝非谈判,三妹妹这一去,无异是羊入虎口。”尹鸿飞也颇担心。 “可咱们总不能毫无动静、见死不救啊!”这急慌慌的声音,自然是出自对楚樵一往情深的的尹霜若。 每当提起楚樵,不仅表情,就连声音都少了几分霜冷,多了几分热切。“毕竟他救了三格格及许多妇孺百姓;再说,咱们若是就此不闻不问,可是会贻笑天下的,说不定还会有人说咱们是得鱼忘筌,有负恩义啊!” “霜若的顾虑也不无道理,楚捕头对咱们的确有情有义,说起来咱们靖王府欠他的,岂是三言两语就能道尽的。”从靖王爷的语气,不难听出他是真的感念楚樵的恩义。 “光是他的侠心侠义,咱们即使得赴汤路火,也要把他给救出来!难题是绮儿……她虽习过一些拳脚功夫,可只堪称皮毛,加上生性单纯,要她去和仇英那女魔头斗法,可说是以卵击石;况且,她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咱们如果再把她送入贼窟,怎么样都说不过去……”靖王爷左右为难的摇头叹息。 “王爷爱女心切,心情矛盾自是难免,而假设靖王爷真的不舍得三格格去涉险,霜若自愿代替三格格前往马迹山营救楚大哥——”尹霜若如此的奋不顾身,在在证明了她对楚樵感情匪浅。 偷听至此,花绮立刻毫不犹豫的折回房里,拿出纸笔,匆匆留书—— 阿玛尊鉴: 请原谅绮儿不辞而别! 今日一早,无意间听您及两位姐夫、尹姑娘的谈话,自觉命既然是楚樵捡回来的, 而仇英亦指名女儿单独前往,于情于理,女儿都不得推托,更没有教尹姑娘代为赴险的道理。 您也知晓,女儿一向不喜孤单,唯此次不曾感觉到恐惧,阿玛,或许这就是有人能仰赖、能同生、能共死的感受吧!那不仅是鼓舞,亦是勇气。 女儿上马迹山去了,请原谅女儿的任性妄为。若有命在,往后定当竭力承欢膝下;若不幸命丧黄泉,则来生结草衔环,以报养育之恩。 不肖女儿花绮 叩禀 将信封缄,换上轻便衣靠,再收拾了几样细软,花绮仅回头环视了房间一眼,便毅然决然的迈开步伐。 而这一走,不仅走离江宁织造署,也可算是走离了她最挚爱的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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