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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对扬之的决绝极端不满的裴父,一天到晚紧绷着脸;因儿子的行为而压力沉重的倪秀庸,从早到晚愁眉不展;反倒是快变成里外不是人的扬之在下足了离开裴家的决心之后,心情转为轻松笃定,在面对两位老人家责备的眼光时,他也可以视若无睹,镇定恒长了。他知道他在裴家的地位不比从前,这由两位老人家的态度可以感受得到,连他自己的亲生母亲对他都不假以辞色,他们两者从起先的规劝、挞伐,逐渐变为对他心灰意冷,甚至连话都懒得同他多说几句,活像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浪荡子,而他们的态度愈强硬,他走出裴家的决心也愈坚定。扬之认为他无法再忍受裴怀石的刚愎自用,至于母亲倪秀庸他倒是不担心,再怎么说两人是母子,总有一天她会谅解它的做法。

  当然,这期间在这两老一少之间权充润滑剂的依旧是裴烟如。纵然;心中最苦最痛的人是她,可是她在面对每个人时,仍是不忘挂着处处周到且教人放心的甜美笑容。

  那笑容,犹如一个面具,摘下来她就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掩饰苦楚与哀愁了!

  面具是戴着,可是明眼人还是能轻易察觉出她的逐日瘦弱、苍白。像裴怀石,他自认最体会女儿的心情,但却对扬之的绝情束手无策,莫可奈何。而倪秀庸,更是早已用九年多来和烟如培养出来的感情,真心在疼她、爱她了,那感情比起女儿、媳妇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扬之不打算接纳烟如这个妻子,她也只能眼睁睁的干着急。孩子大了,膀子硬了,想振翅高飞时,她是连抓也抓不住了。

  反观夏扬之在面对裴烟如时,她对他的心无芥蒂、和颜悦色及无微不至,反而令他凝聚了更多的愧疚与罪恶感在心中,而这也让他彻底的觉悟,今后,他大概得一直背负着对裴烟如不仁不义的罪疚过一生了!

  于是,近一个月的时光,在烟如的缓冲下,扬之没有再和两老碰撞出不愉快的火花,大家相安无事的度过了!

  然而就在扬之和秀庸母子俩开始整理行囊准备离开裴家的前几天,一件突发的状况却意外的扭转了扬之的决定,也改写了烟如的命运。

  这晚,是向晚约六点时分,和平常没有两样,裴家偌大的客厅里,裴怀石、倪秀庸、夏扬之三个人分别占据客厅的三个点,仿佛各不相干般,裴怀石边沉思边抽着烟斗,倪秀庸瞪大眼睛神游,夏扬之则假装专心的盯着报纸不放。当然,他们不是特地抽空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他们正在等待一顿丰盛的晚餐。

  没有例外,在厨房里忙着张罗晚餐的人正是烟如。很奇怪,平常让她做一顿饭菜,她的感觉是相当简单愉快的,可是最近连着几天,她老觉得不舒服,除了提不起精神,偶尔还有反胃的感觉。像此刻正在锅里煎着的鱼,若平时,它会是那种令人垂涎欲滴的鱼香味,可是今晚味道仿佛全变了,那阵油烟令她产生昏眩、呕心、想吐的感觉,被煎的似乎不再是那条鱼,而是她自己。

  数秒后,她终于无法忍受那股直往心口上冒的翻腾,她捂着嘴,飞快冲向客厅斜对面的盟洗室内,大吐特吐了一番,之后,她浑身虚软的倚着盟洗室的门,心想,我大概是吃坏肚子了。她头晕脑胀、步履蹒跚的走回厨房,正想步入,那阵扑鼻的烟味再次奇怪的刺激着她的感官,她的胸口又是一阵滚动,胃中又是一阵翻搅,她再度冲回浴室,继续没命的吐着。

  客厅里的三个人都发现了烟如的异样,她此刻正在干呕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朵。秀庸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她迅速的起身走向盟洗室,正碰上吐得脸色青白,扶着门框的烟如。

  “你怎么了?病了吗?”秀庸焦灼的用熟练的手语问着,边细心的把她扶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我不知道,我大概是吃坏肚子了。”烟如虚弱的靠向椅背,动作迟缓的举手比着。

  “吃坏肚子?那么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检查检查。”裴怀石对烟如的事一向慎重,他站起身准备说走就走。

  一直沉默不语的扬之,端坐在烟如的对面,他脸色有点不对劲的凝视着烟如那白中带青的脸庞及毫无血色的唇,他心中已约略有个谱了。

  扬之制止裴怀石送烟如去医院的行动,说:“我是妇科医生,我帮她检查就可以了。”

  说完,他迳自转身回房拿诊疗用具。

  裴怀石看着脸色败坏的女儿,对秀庸说:“你儿子发什么疯?烟如该看的是肠胃科,不是妇产科!”

  秀庸若有所思,稍后她朝他徐徐绽缩露出一个奇特的笑容说道:“稍安勿躁!”

  扬之很快的由房里出来,他用纸笔简短的间了烟如几个问题后,开始帮她做诊断,诊断完后,脸色开始灰败的人变成扬之了。

  来回盯着两人看的裴怀石也察觉了扬之脸上的变化,他焦急的问:“烟如是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由沙发旁站起,扬之感觉乏力的沉入另一边沙发,在两个老人家的眼光围攻下,他声音沙哑的宣布:“烟如她……怀孕了!”

  这可真是惊天动地的一项消息了,裴怀石怀疑扬之大概是医术不精,不然就是想利用污蔑烟如而理所当然的离开裴家,他表情阴沉的说:“小子,做人要厚道一点,这种玩笑不是可以随便开的!”

  “她真的怀孕了!”扬之揉着太阳穴,没什么力气的强调。

  “狗屁不通!”裴怀石急得跳脚,“前不久你说你和烟如有什么只做挂名夫妻的鬼约定,我倒要问问你,她怎么怀孕?如果你胆敢暗示她在外面和别人胡搅瞎搅,小心我会打烂你的嘴。”

  “我不至于那么卑鄙!”扬之微瞥了裴烟如一眼,她正瞪大无神的眼睛,很努力的想由他们的唇读出他们在争执什么?可能他们话说得太快,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扬之收回眼光沉默了半晌,才沉重的对正紧盯着他看的岳父和母亲承认:“我和烟如已经不是挂名夫妻了,她怀的是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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