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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你问我该怎么做?”殷水蓝瞪他,逸出一阵歇斯底里底里的低笑。“好,我就告诉你!”她蓦的拔高声调,灼亮的眼眸如火,燃烧着熊熊憎恨,“还我爸爸来,还我妈妈来,还我弟弟来!”

  他一震。

  “你做得到吗?你有办法吗?”

  “水蓝——”

  “做不到吧?就算任家再怎么财大势大,也没办法让人起死回生……”她忽的立起身,冰锐的眼眸瞪着他,“你有办法让我父亲不自杀吗?有办法救回我那好不容易出了少年感化院,却又卷入帮派械斗,无辜致死的弟弟吗?有办法令我情绪崩溃的母亲心底的伤痕平复,不因为我父亲与弟弟的惨死郁郁而终吗?你有办法吗?有办法吗?”

  她逼问着他,一句比一句急迫,一句比一句严厉。

  他默然,只觉她声声控诉犹如雷电不停击打着他,令他身躯心灵皆大受震撼,却神思迷乱,无可奈何。

  “你做不到吧?做不到吧?”她说,苍白的嘴角跟着扬起冰冽消意。

  他无法忍受那样的冰冽,“我承认自己做不到。水蓝,我承认自己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无法救回你最挚爱的亲人。但我……”他深吸口气,“我想救的人是你啊。”

  “什么?”

  “我想救的人是你。”他蓦地起身,双手握住她肩膀,强迫她苍白若雪的容颜面对自己。“我没办法救回你的亲人,却可以救你啊,水蓝。”

  “你——想救我?”

  “别再那么做了,水蓝,别那么做!”深邃的黑眸攫住她,蕴着真诚与渴切,“别利用自己的身体勾引我父亲——你那么做又能怎么样呢?嫁给他谋夺任家的财产?还是趁他熟睡时出其不意地砍他一刀?我不要你那么做!”

  “我怎么做不干你的事。”

  “这种复仇方式只会伤害你自己啊。”

  “那到又怎样?”

  “我不要你这样伤害自己!”他蓦地低吼,十指紧紧抓住她,急切的神态恍若极力想把理智灌人她脑海里。

  她撇过头。

  七月不许你这样伤害自己。”他咬牙,伸手转回她清丽容颜,黑幽的眸锁定她。

  她回凝他,眼瞳反照着浓浓倔强。

  “放开我。”

  “我不。”

  “放开我!”她放声喊,用力甩开他双手,旋身便走,急促的步履像躲避着什么。

  他亦立刻回身追上她,伸手扣住她手腕,“别走。”

  “你放我走!”她挣扎着,拼命想甩脱他的钳握。

  他不肯放,反倒将她整个人更拉向自己;她站立不稳。身子软靠向他,而他,趁势将她圈在自己宽阔的胸膛前。

  “我叫你放开我!”她愤恨地喊,粉拳握起,用力击打他胸膛。

  他先是由着她打,任她济尽力气捶打倾泄满腹怨怒,待她累了、倦了,才缓缓伸手,拉下她柔细皓腕。

  “答应我好不好?水蓝,”他凝望她,眼神温柔,语声更是温柔无比,“别再继续堕落了。”

  她没答话,两汪墨黑寒潭逐渐结冻,从表面开始。及于最深的底层。

  他忽地冷颤,感觉脊髓窜过一道寒流。

  “我早已经沉沦了。”她一字一句,语气清冷。

  “什么意思?”

  她不语,只凝睇着他,幽幽冷冷,嘴角优雅地拉开一弯让人心寒的甜美弧度。

  第六章

  那隐在一对深邃墨潭底的是什么?像似妩媚诱惑的幽微火苗,又仿佛蕴着淡淡嘲讽。

  那轻轻咬着樱桃的嘴唇挑起了吗?弯起的是甜美微笑的弧度,或潜藏着冰冷不屑?

  她究竟是深情款款地望着你,或者正在心中悄悄地嘲弄你?

  他不知道。完全猜不透。

  就是猜不透、捉摸不定,所以一双眼才离不了她清丽无伦的美颜,怔愣地盯着。

  这是一张无法掌握的容颜,她是一个无法掌握的女人。

  是他无法掌握的,是他于冠云无法掌握的……

  “于冠云,你发什么呆啊?”尖锐愤恨的嗓音唤回他迷茫的神智。

  他回过头,望向一张精巧却微微扭曲的脸孔,属于一个他曾经深深爱过恋过,如今只觉乏味无比的女人。

  任澄心——当他愈来愈认清她只是个骄纵任性的官家千金,永远也改不了一向颐指气使的脾气时,对她的感情亦一天比一天淡薄。

  他甚至记不起自己当初究竟是爱上她哪一点。

  或者他只是自以为爱上她,真正爱的,其实是她傲人的家世背景能为他带来的名利地位……

  “我在看电视。”他淡淡一句,回应任性千金尖锐的质问。

  “我当然知道你在看电视——白痴都看得出来!”任澄心恨恨地,“你居然对着那女人拍的广告流口水,简直恶心!”

  他微微蹙眉,“我什么时候流口水了?”

  “还不承认?你刚刚明明就对着那女人的脸发呆。”

  他瞪她一眼,眸光调回电视机荧幕,“我是正看着水蓝的厂告没错,因为她拍得实在好。”

  他坦然的赞美令任澄心更加怒上心头,“哪里好了?不过是对着镜头卖弄她的风骚狐媚!这种没有教养的女人,天生就懂得迷惑男人……”

  “是啊,你有教养。”他截断她的话讽道:“任家的大小姐嘛,怎么也不需要贬低自己的身份去讨好男人。”

  她眯起眼,“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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