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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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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哽咽,心头掠过复杂的情绪。 父亲一向就不是个坏人,他只是个求全的道德家。 “他很……爱我。” 是吗?汪明琦咬住牙,拼命克制想要回嘴的冲动。 “他真的……爱我。”汪母重重喘气,“我……知道。” “妈,你不要再说了。你快点休息……” “让我说。”汪母打断她的话,嗓音细碎而微弱,“你爸……爱我,他只是……不知道怎幺……表达。” “妈--” “别怪他。” “妈,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听我……说。”汪母坚持,张大一双泛红的眼,“丢下他,我很……不放心。” 她快死了。 听着母亲一句比一句细弱的嗓音,汪明琦知道自己将失去她。 她要失去她了。 她木然地紧绷身子。 “替我……照顾他。” 她不语,只是呆呆望着母亲。 “求你。”泪水划过汪母的颊,“求你。” 她恳求着自己的女儿,恳求她照顾她放心不下的良人。那个人,其实只是个孩子,对她而言,他只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他只是……孩子--”她拼命喘气,拼命想凝聚仅剩的力量,可眼神依然渐渐涣散。“答应我……照顾他。” 汪明琦说不出话来。 “答……应我。”汪母绝望地吐出最后的请求。 胸膛宛如遭受冰雹重击,又冷,又疼。 望着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交代遗言的母亲,汪明琦忽然觉得好累,好累。她不了解这些,真的不懂。 为什幺一个女人能这样爱着一个男人? “……我答应你,妈。” “谢谢。”汪母微笑,那笑是温暖而欣慰的,就好象她从此后在这世上已了无牵挂。她转向汪父,深深地、满怀情意地睇他,然后,掩上了眸。 苍白纤瘦的手无力地滑落。 汪明琦瞪着,好半晌,脑海只是一片空白。 直到一声砰然闷响唤回她出走的心神。 她茫茫回首,望向跌坐在地的父亲,他紧紧拽着床脚,用力到十指泛白。 “爸?”她低声唤。 他应声抬头。 而她蓦地一震。 那张涕泪纵横的老脸真的是属于她父亲吗?那全身颤抖、蜷缩在病房角落的模样,和平素严酷威猛的形象实在相差太远。 “爸,你没事吧?”她问,担忧地朝他伸出手。 他立刻抓住,“你妈她……真的丢下我了吗?”他问她,无助的神态恍若迷了路的孩子,“她真的走了?” 她没回答,声嗓梗在喉头,怎幺也吐不出来。 “她真的走了吗?她怎能这样说走就走?”汪父站起身,像只无头苍蝇在病房内狂乱地绕,“她不能走,她不会走的!” “爸!”她沉痛地唤。 “她不会走的,对吧?明琦。”苍老的脸庞急切地转向她,寻求她的保证,“对吧?对吧?” 她别过眸,不忍再看父亲惊慌失措的模样。 泪珠晶莹而剔透,静静停栖她的眼睫。 “怎幺样?你那边一切顺利吗?”方保志一面讲手机,一面舀起一勺冰淇淋,喂向坐在身畔的女伴。 “讨厌!人家说了不想吃甜食嘛。”女人娇声抱怨。 “就吃一点。”他哄道,“我爱看你舔冰淇淋的样子。” “你这色鬼。”她刮他的脸颊,酥软的声嗓足以麻痹任何男人的神经。 但不包括殷贤禹的。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开口,“喂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要打情骂俏也请等挂断电话后,OK!” “当然有,老大吩咐,小的怎敢不听?”方保志亲了女伴一口,“你要的资料我刚刚已经弄好了,等秘书整理好后就会E给你。” “我一个小时后就要跟客户开会了。” “我知道,保证及时送达。” “最好是这样。要是误了本事务所历年来最大的一件Case,年底咱们就召集所有合伙人来好好谈谈新的股权比例吧。”殷贤禹含笑威胁。 “放心吧。你出马,我后援,这件Case绝对到手。”方保志信心满满,“谈完生意后,你就尽管在香港多玩几天。香港美眉很漂亮的,到兰桂坊多把几个吧。”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好好参考的。”殷贤禹嘲讽地说,“就这样啦。等我好消息。” 挂断电话后,他立刻将笔记型计算机接上网线收信,果然接到秘书传来的资料。 他打开档案,浏览着经过精密计算得到的数字,嘴角勾起浅笑。 果然和他之前评估的差不多,有这些数据在手,谈判起来轻松多了。 他关上计算机,正对镜换装打领带时,一声短暂的真叮铃声忽地响起。 那是什幺? 他微微讶异,却无暇细想,提起笔记型计算机走出饭店房门。 汪明琦茫然地瞪着天花板。 为什幺会想要打电话给他? 她在电话簿里输入了这幺多人名,有湘爱那几个死党,也不乏愿意为她两肋插刀的男人,为什幺却偏偏拨了他的号码? 为什幺是他? 为什幺在最需要的时候,她只想到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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