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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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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由着她笑了好一会儿,接着,轻轻捧起她脸庞,俊朗的唇就要印上她的。 她没有抗拒,唇间却低逸出一句,“有人来了。” “不管他。” 她似笑非笑,“像是王宇呢,看来是采买东西回来了。” 他皱眉,忍不住咒一声。“该死的。” 她又笑了,眸光流转,凝定那名气喘吁吁跑上山头的男子。 “公主,驸马爷,找到了。” “找到什么?”苏秉修不耐地问。 “太子殿下派人送来口信,说是找到当年那名真人了……” 尾声“你就是当年那个漂亮的小女婴?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了。” 隽眉铄目,鹤发童颜,一身浅灰道袍的老人静定瞧着她。 一眨不眨。 奇异地,李冰有一种被看透了的感觉,仿佛她所有的一切,藏在灵魂最深处的思绪皆被这位老者一览无遗。 老人气质非凡,仙风道骨,莫非真是具有预知能力的真人? “我一直想你有一天会来找我的。”他微微一笑,“没料到我们会在这里碰头。” 李冰凝视他,“你知道我想找你?” “你不想吗?”老人反问。 她默然。 “你发过病了吧?” “发过了。” “几回?” “三、四回吧。” “第一回发作是在见过他不久之后吧?” “他?” “苏秉修。你的相公。” “啊,你指秉修……”她有些茫然,眸子不觉扫向闭得紧紧的门扉。 秉修现正守在外头,因为老人坚持只与她单独谈,不许其人在常他在门外该是焦虑着急的吧,必然正在心中猜测着她与真人谈话的结果,猜测着她的病究竟能不能根治,心情痛楚而迷惘。 他一定日日夜夜在心中担忧着,担忧着她何时会突然死去,可偏偏唇角总是扬着迷人笑唬他——是真心地笑吗? 李冰心脏一扯,呼吸一阵细碎,直挣扎了好一会儿,眸子方重新落定老人面上,“你怎么知道?” “怎么不知?”他淡淡地应道,“我还知道你发病的原因呢。” “为什么?” “为情。” 她一怔,“情?” “他就是令你寒气发作的原因。”老人淡淡解释,神色平静漠然,“天女是该杜绝情欲的,既动了情,便该受罚。” 她不解,愣愣地瞧着老人。 “第一次见你,我就料到你终究逃不过命运,至多二十,当你遇见了心上人,寒气便会初次发作。” “你的意思是……我会发病是因为动了情?” 多荒谬。 “你觉得无稽吗?”他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可这就是你的命。若你一生无情无欲也就罢了,偏生遇见了他,偏生动了情。既有了情,便有喜怒哀乐,便有情绪起,病根也就压不住了。” 李冰怔然,心海流过奇异彼潮,“治不了吗?” 她不怕死,真的。只怕秉修承受不了她的死,会伤痛欲绝。 她不想他难过,这些日子来一张脸虽经常是灿笑盈盈,其实灭不了心中的惶恐,减不去浓浓忧伤。 她真怕留他独自一人在这世上。 “情疾无药石可治。”老人低低说道,晃晃悠悠地,“世人勘不破情关,原只有减寿一途,何况天女。” 他说得玄,又斩钉截铁,可不知怎地,她似乎有些懂了。 数月来总像沉沉压着什么的心头逐渐轻松自在起来。 勘不破情关,所以只得减寿——是这样吗? “那么,我还能活多久?” “或许数年,或许数十年。”他沉吟着,“此非老朽所能预知。” “那跟一般人又有什么不同?” 就算她不是生来就带了这股寒气,就算她生来便跟平常人一般,同样也无预料自己能活多久啊,数年也好,数十年也罢,谁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寿命长短? “可你现在有了情绪起伏,便难保寒气不时时发作,每发作一回,便是离死期又更近了一步。” “那该如何?” “不动情。”老人斩钉截铁地,“只要从此能无情无欲,无情绪起伏,寒气便没有会发作。” 要她不动情?从此无情无欲,无喜怒哀乐,无情绪起伏? 这样,她体内的寒气便不会再发作,她或许便能活得久一点。 为了活久一点,要她从此没有感情,回复从前那个不哭不笑的天星公主? “我做不到。”她他说。 “什么?” “做不到。”她扬起星眸,定定直视老人,“要我从此忘了秉修,不动情感,我做不到。” “是他害得你寒气发作的,因为他,你才必须承受这些痛苦折磨。” “可我还是宁愿与他相遇。”她浅浅地笑,数月来笼罩心头的阴霾逐渐散去,透出明亮灿烂的喜悦,“我宁愿失去性命,也要与他相遇,与他相恋,与他相知。” 老人深深地凝视她,黑眸闪着异芒,“勘不破情关,真傻。” “是傻,可我宁愿当个傻子。”她微笑依旧粲然,“秉修也是。” 她终于真正懂得秉修的心了,懂得他即使明知她命不久长也爱定了她的痴傻心意。 他不留后悔与她相遇,就如她也不会后悔。 或许他俩真因爱上了彼此而必须承受痛苦,他也因爱上了彼此而真正感受到生命的喜乐与幸福。 就算爱侣会在半路相夫,他俩依旧不想只做只单飞雁,做只不会承受痛苦情伤,只因不曾爱过恋过的单飞雁。 她懂了。 终于。 “真人怎么说?”一直在门口守着的苏秉修一见她出来便急急迎上,“你的病有法子治吗?” “没。” “没?”他心漏跳一拍,怔怔瞧着她。 “没。”她浅浅笑着,星眸点亮璀璨光芒。 她笑得好美,真的好美——怎还能笑得如此之美? 是真笑吗? “真的啊。”她看透了他内心的疑虑,“我是真心地笑,同你一样。” “为什么?”他不解,“你的病——” “无药可治。”她直率地截断他,“我也不想治。” “为什么?” “为什么?”她笑望他,调皮地吐了吐丁香舌,“动情就动情吧,反正我爱定了你,这感情是一辈子也收不回来了。” “怎么回事?”他糊涂了,莫名其妙。 “别急嘛,我会用一生一世的时间好好跟你解释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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