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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受训练?”她依旧茫然。

  “啧。”他冷哼一声,“我可不想训练出一只只会重复我的话的鹦鹉。”

  “鹦鹉?”她迷惘地说,在又一次傻傻地重复他的话后才惊觉他在嘲讽自己,“我不是鹦鹉!”她忿忿然。

  “我知道。”蔺长风凝望她,嘴角飞扬起几乎算是微笑的弧度,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颔,拇指顺着那优美的线条揉抚着,“你够胆识、够聪明、够漂亮,而且恨死了龙门……假以时日,会是一个派得上用场的优秀人才。”他低语,瞅住她的眼眸深思,“可惜太火爆了,我需要的,是一个不动如山的冰霜美人--”

  他需要的,是一个冷血动物!

  因为他自己是个冷血动物,所以才要把她也训练成那种没有表情、冷若冰霜的女人。

  “不许显露情绪,一丝一毫也不可以。”他如是叮咛她。

  于是当她初学武术,摔得全身酸疼时,她不能皱眉咬牙;当射击训练时,她第一回正中靶心,她不能开怀欢呼;当她偶然间瞧见天剑、星剑并肩从庭园穿过时,不能瞪大好奇的眼睛……她不能这样,不能那样,总之不管她心内情绪澎湃到什么样激烈的程度,面上都不能展露丝毫表情,就连眼眸闪过一丝异样都不行!

  他当她是什么?植物人吗?

  她不是冷血动物,也不想成为跟他一样的冷血动物!

  于是,有一回他嘲讽她白练了几个月的柔道,连一记简单的过肩摔也使不出来时,她忍不住愤怒了,倔强地扬起螓首,璀亮的星眸瞪视他,薄唇微微翘起。

  对她的挑衅,他的反应仍是不动声色,连语音也不曾稍稍扬高,“这么容易让人看清你的情绪。”

  “那又怎样?”有表情有什么不对?她才不要变成跟他一样面无表情的人!

  “我要的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不是一个任性爱斗气的小女孩。”他淡淡地说,毫无语调起伏的言语却轻易挑起她的脾气。

  “我没斗气,也不是个任性的小女孩!”

  “是吗?”

  “是你的要求太莫名其妙!”

  “我的要求太莫名其妙?”他冷冷一撇嘴角,忽地上前一步,扯住她柔细的藕臂,“难道你认为楚南军会让一个只要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的黄毛丫头接近他?”

  “我--”她一窒,无语。

  “凭你这模样,只要胆敢接近他一步,满身的杀气便足够令他周遭所有人提高警觉了。”

  他说得没错。

  纵然再不服气、再不情愿,寒蝉还是不得不在心底承认面前这男人说得没错。

  她抬眸,明丽瞳眸凝向他,不觉带着淡淡迷惑。

  这个家伙--蔺长风,也不过才将近十九岁,只比她大了五岁,为什么他挺直站在她面前的模样会令自己觉得如此威风凛凛?

  为什么他的气势如此迫人,气韵如此沉稳,比龙门几个该死的大老看来都更该死的威严?

  为什么他淡淡一句话,总是那么该死的正确?

  这不公平!他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啊--莫非只因为他受了几年地狱般的训练?

  那么,自己在他的训练下是不是有一天也能褪了这一身幼稚的少女气息,转为冷冽逼人?

  想着,她忽地挺直背脊,双臂一展,拉开端正的架式,“来吧,继续教我那一招。”

  “哪一招?过肩摔?还是面无表情?”

  “都要。”她轻咬下唇,“我会学会过肩摔,也会学会面无表情。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刮目相看!”

  她的确令他刮目相看。

  自从下定决心后,她进步神速,不论武术或枪法,她都轻易达到一般人无法轻易超越的境界。

  当然,他需要的不只是“一般人”,他要的是顶尖高手。

  要达到顶尖高手的境界,寒蝉还需要多加练习,这也是他要求她日日夜夜不得放松的缘故。

  而她,也极力配合,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依着他为她安排的进度勤练、苦练。她练武术、习枪法,同时,在他要求下继续学校的课程。

  她够聪明,也够努力,因此能够多管齐下,不仅在学校成绩优秀,在与他对打时,也愈来愈能取得攻击的机会,而枪法,更几乎比他神准。

  一念及此,蔺长风一对浓眉不禁挑起怪异的弯弧。

  他相信,只要再过几年,这小妮子纵然功夫不及他,枪法迟早也会胜过他。

  射击这玩意跟体力无关,跟灵敏度、集中力却绝对成正比,而后两项天赋,寒蝉绝不输他。

  可最令他赞赏的,自然不是她在射击或武术优秀的表现,他早料到她有此潜质,而是她隐藏情绪的功力。

  一个十四岁少女懂得控制情绪,很难令人不佩服。

  即便对她要求严格的他,偶尔也忍不住想为她的表现喝釆。

  就譬如现在吧,她明明在与他过招的时候扭伤了脚踝,却一声不吭,连黛眉也不曾稍稍一颦。

  她隐藏得很好,就连一双湛幽美眸亦不曾流露一丝痛苦。

  如果站在她面前的人不是他,或许根本无法察觉她扭伤的事实,可他却发现了,定住了她还不自量力想朝他飞身一踢的纤细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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