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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是跟他吵架了。”他肯定。

  她转过头,一接触到他温柔的眼神,强装的倔强立刻消逝,眸子亦蒙上一层泪雾。“我想,我跟他的婚姻不可能再继续了。”

  “你觉得难过?”

  她低垂眼帘,默认。

  “我听说你们从前的感情本来就不好,不是吗?你会嫁给他也是因为老头逼你的关系。”

  “或许是那样没错,可是现在我──”

  “你发现自己爱上他了。”他替她接下去。

  她猛然一惊,星眸圆睁,盛着满满的慌乱。

  “你还没发现吗?”他微微一笑,“你爱上语莫了。”

  她爱上语莫了?她跟他根本只能算是陌生人啊!撇开过去不提,从休斯敦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她怎能这样轻易就爱上一个人?她根本就还不了解他啊。她只是,她只是──她只是已习惯在一起用餐时,欣赏他优雅的姿势,只是常不自觉地为他唇角偶尔显现的微笑眩惑,只是心动于他与恩彤相处时的融洽,只是感谢他几吹在她精神脆弱时,总在她身旁扶持,只是夜夜在与他只相隔一道门的卧房床上躺着时,会忍不住期盼他突然出现面前。

  只是这样的感觉而已啊!这样──就能称之为爱吗?

  这样的威觉就是爱了啊,这样对他深深的眷恋就是钟情于他的证明!季海篮,为何你还倔强地不愿承认?

  因为他不爱她,因为他不想再见到她,因为他不可能想与她这种浪荡女人有所牵扯!

  她是在黑蔷薇蒙着面纱、大跳艳舞的冶艳荡妇,是一次点两名男人为她服务的性变态,就算他不知道不在意,她也不可能厚颜地再与他共处一个屋檐下。“语莫不会接受我的。”她喃喃地说,泪水静静地、一颗颗地碎落。“因为我做了那种过分的事。”

  “你做了什么?梅蓝。”

  季海蓝转头凝望兄长,这些对她而言原是不堪而羞辱的事,但她却愿意对他全盘托出。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自从重回柏园以来,发生了许多事压在心头几令地无法呼吸,她需要倾诉。

  于是,她简洁地告诉他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她婚后便坚持相语莫分房,包括她生下恩彤后即不许语莫再碰她,以及她在黑蔷薇所见到的一切。

  季海玄听罢,好半晌不语。

  “海蓝,”他终于长叹一口气,“你怎会做出那些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季海蓝摇头,语音扬高,“就算我不是甘愿嫁给语莫,就算我想报复他利用我步上政坛,我也做得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她忽然扯住他的手臂,“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个可怕的女人?他们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个魔女!我从前不明白,今夜却总算明白了。”她拚命眨着眼,难掩情绪激动,“这样的一个女人,语莫还肯要吗?他还肯要吗?”

  季海玄望着她,禁不住幽然长叹。“看样子这是我们季家人最大的缺点,我们总让自以为是的偏见蒙蔽了我们的理智。”他摇摇头,彷佛感触良深,“如果不经过一番教训,我们总不会清醒。”他语音低微、眸光沉郁,是在责备季梅蓝,也是在责备自己。

  季海蓝怔忡地凝望他,头部再度剧烈疼痛起来,这次还伴随着全身发热、呼吸浅促。

  “海蓝,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让自己有机会得到语莫的信任与爱。”

  “得到语莫的爱?”她愣愣地重复这彷佛天方夜谭的建议。

  “骄傲的季家人经常因为自以为是而犯错,但身为季家人,就要有改正错误的勇气。”季悔玄坚定地,一字一句地说。“你是犯了错,但逝者已矣,来者可追。”他温柔地鼓励她,“让语莫看看全新的你吧,一个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的你。”

  “一个全新的我?”

  “对。”他点点头,“不管你三年前究竟做了什么,现在开始,全部重新来过。”

  “可是语莫他──”她茫然摇头,只觉得头愈来愈重,神智也逐渐涣散,“他说以后不想再见我了。”“那是个误会。他误会了你今晚到黑蔷薇的目的。”他微微笑着,“解释清楚就好了。”

  但季海蓝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真的解释清楚就行了吗p“我现在就带你回柏园。”

  她一惊,这才发现车子正行驶在北投山区。

  “不,不要!”她心慌意乱,“不行的……”

  “海蓝!”季海玄喝了一声,“你没有勇气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吗?”他口气严厉、神情冷凝,但不知怎地,她慌乱的心绪却随着这一声呼喝安定下来。

  她低垂螓首,轻声一句:“我知道了。”

  柏园里,柏语莫正一人独坐书房,独饮闷酒。

  他不该带她回柏园的,不该到现在还放不下她。

  失去记忆前,她是个荡妇:失去记忆后,她依然还是。

  一个人的本性根本不会改变,奢望她改变不过是他痴心妄想。

  语柔骂得对,他是蠢,被那个魔女玩弄在手掌心。

  不会再继续下去了。他举起威士忌酒瓶,一口灌下瓶内剩余的掖体,然后,泛红的眼眸瞪着玻璃角瓶。

  “季海蓝,你好,你够冷酷,但别妄想我再被你玩弄了|。”

  他猛力一掷,玻璃瓶摔了个粉碎。

  柏语莫摇摇晃晃地起身,眼角余光被窗外蒙蒙雨幕中亮眼的车灯吸引。

  莫非是那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还有脸回来?

  他一拂衣袖,怒气冲冲地冲向大门玄关处,拉开大门,双手抱胸,像门神般挡在大门口。

  但令他讶异的是,来者不只季海蓝,还有一位穿著黑色西装的男子。

  “海玄?”看清来人身影,他微微蹙眉。

  “语莫,好久不见。”季海玄对他的表情不以为意,径自扯开一抹微笑。

  “你怎么会来?”

  “我带海蓝回来。”

  柏语莫顺势将眸光调向一直垂首站在一旁的事海蓝,她全身湿淋淋的,不停滴着水。在他望着她这两、三秒间,她已连续打了几个寒颤。

  她怎会弄成这副德行?他眉头蹙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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