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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怎么办?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茫然凝望四方。她该何去何从?

  她在愈来愈冰冷约两幕里走着,不晓得自己身在何方,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只是这样一直向前走着。

  走着,走着,被雨狠狠敲击的肌肤愈来愈凉,体内温度却愈升愈高,一颗心则愈来愈冰寒。

  她茫然失措地走着,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走向一个撑着伞的男人怀里。

  男人稳住她的身子,“小姐,你没事吧?”

  她茫然扬起蝼首,眼神迷惘。

  “你是──季梅蓝?”男人蹙趄两道俊朗的剑眉,“你是海蓝吧?”

  “你是谁?”她麻水地问。

  “我是季海玄,你的哥哥。”“哥哥?”她软软地吐出这两个字,寻思着这个名词的意义。在她还未来得及想明白前,已然眼前一黑,晕倒在他怀里。

  再醒来时,她已不是一人独处雨幕之下。睁开眼,一室温暖的气息围绕全身,一张俊朗的脸孔映入眼底。

  她坐在一辆驶得平稳的车子里,身旁的驾驶是一个男人。

  她不禁惊慌起来,正襟危坐。“你是──”

  “季海玄。”男人朝她淡淡微笑。

  “哥哥?”

  他凝视她良久,若有所思,“原来你也知道我。”

  “语莫告诉我的。”她眸光茫然流转,“我怎么会往这里?”才刚问完,头部便抽痛起来,她紧紧蹙眉,忍着莫名袭来的疼痛。

  他拿起一瓶刚刚从便利商店买来的矿泉水递给她,“刚刚在中山北路遇见你,你晕倒了。”

  她接过矿泉水,开瓶啜饮一口,神智稍稍清明。

  她又晕倒了。不哓得是不是最近经历太多刺激,她的身子无法承受,显得相当虚弱。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侧转头凝望他,奇怪为什么这男人的存在竟带给她一股莫名温馨的暖流。他们应该是从未见过彼此的兄妹啊,他为什么可以一眼认出她?

  他唇角的微笑加深,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采手从车子后座拿起一本重重的册子递给她,“看看这个。”

  她定睛一看,“相簿?”

  “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原本想这几天有空上柏园看看你,顺便把它给你。”

  她微微发颤的手缓缓翻开它,“是我的吗?”

  不需季海玄回答,里头一张张相片已告诉她答案。相簿里收录的是她各个时期的身影──还是个青涩少女的她、一头清汤挂面,穿著绿色高中制服的她、身在异乡旅行的她、戴上黑框眼镜,一身学士服的她……最后一张,她伫立于一幢现代化建筑前,抱着英文教科书,身上的T恤胸前印着MIT。

  不知是她原就不爱照相,或者这些相片并不是她拥有的全部写真,只这一本相簿,竟就刻画了她十几年来的人生轨迹。

  “我是MIT毕业的?”

  “应该是吧,不然怎么会在学院担任物理教授?”

  她一阵怔忡。这段日子她从未想过自己的专业领域究竟是什么,原来她竟是个物理教授?

  “你怎么会有这一本?”

  “我回到季家时,你已经失踩了;因为很想看看你的样子,特地去你房里找到的。”他语气温和,“我恨讶异你没把它带到柏家去。”

  她没说话,心思全被这本相簿占满了。奇怪的是,里头每一张相片的女主角皆是她,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本相簿我看过好几坎,有一点发现。”季海玄瞥了她一眼,“不晓得你有没有注意?”

  “什么?”

  “看看最前面这几页,”他空出一只手翻着相簿,娓娓解释,“这时候你应该还没上高中,每一张都是笑容灿烂、甜甜蜜蜜的。可等你上了高中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不见了,表情都是乎平淡淡的,就连微微拉一下嘴角也不肯。”

  “真的呢。”她这才注意到,“为什么?”

  “因为你从那时候开始就不快乐吧。从那以后,你从没有敞开心胸好好笑过。”

  “那个时候?”她讶然望着他,“什么时候?”

  “海澄去世以后吧。”

  “海澄?”她痴痴地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想起语莫曾说过那是在她十五岁时离世的哥哥。

  “这里面没有你跟海澄的合照。”他眼睛直视着前方的道路,“是你故意拿掉的吗?”“我不知道。”她茫然摇头,“我为什么要拿掉?”

  “有个女人跟我说过,你跟海澄的感情极好,所以你一直不能接受他的死,也一直痛恨那个女人。”

  “痛恨那个女人?为什么?”

  “因为海澄是为了救她才被车子撞死的。”

  她倏然深吸一口气,心跳失速。她塑向季海玄,他脸上第一次不再平静,抹上了淡淡的痛楚与迷惘,任谁都看得出他对方才提及的女人怀有异样的情愫。

  “哥哥,”她柔声呼唤。不知怎地,要她叫季风扬父亲她怎么也开不了口,但唤海玄却自然无比。“你是否爱上了那个女人?”

  “嗯。”他微微点头,“我原本打算恨她的,感情却非我所能控制。”他沉吟半晌,神思像游走好远,季家人独有的幽深黑眸凝视着恍若不存在的时空。

  “她现在人呢?”

  “我不知道。”

  她的心一阵拉扯,禁不住为他而心痛。他深爱着一个女人却寻不着她,就像她无法待在语莫身边一样。

  语莫他──不要她了。

  想起不久前他那番冷绝的言语,她心更加大恸。他是真的要与地决裂了,就连在休斯敦医院见到她时,他也不曾像今晚宣称从此以后不想再见她。

  “海蓝,刚刚是怎么回事?”季海玄乎和的语音缓缓送入她的耳,“你为伪何一个人在马路上淋雨?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她撇过头,一滴珠泪悄然滑落。

  “跟语莫吵架了吗?”

  就连听到这个名字,她呼吸也立即一阵不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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