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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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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我何必说谎。”他冷冷地,“恩彤与恩白都是我的好孩子。” “可是……”她犹疑着,“如果恩白真是你儿子,为什么他看来会如此寂寞?你必然很少花时间陪他,甚至不曾抱过他……” “我是很少亲近他,但不是那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 “因为……”他下颔急剧抽动,眉头紧紧蹙着,神经跟着绷紧。 她被他这种表情吓到了,语音颤抖起来,“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对不起他,因为我不敢面对他。”他嗓音低哑,拳头紧握,关节处强烈泛白。 季海蓝怔然望他,几乎没有勇气再度开口。但她还是间了,声音细微到几近听不见,“为什么?” 他瞪视她良久,默然不语。 难道与她有关? 季海蓝打了个冷颤,这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压不下去。“是我!”她猛然扯住柏语莫的衣袖,“跟我有关对不对?恩白会患上不语症是不是就是我害的?” 他转过头不看她,“过去的事别提了。” “能不提吗?语莫,你能轻易忘记过去一切吗?”她瞪视他,泪水再度盈眶,“告诉我,语莫,我从前是否正如父亲所说,是个夜夜出入酒馆买醉、到处勾搭男人的荡妇?” 他猛然转头瞪她,“他这样跟你说?” 她语音发颤,“是不是真的?” 他不语。 “告诉我,语莫,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季海蓝语音高亢,精神濒临歇斯底里,“如果我真是那种女人,你就老实说好了,尽管把你对我的憎恨、不满发泄出来吧,我承受得住的!”泪水爬满她清秀的容颜,“就说我真是个荡妇,就说我是个令孩子蒙羞的母亲,就说你厌我、憎我,我都可以承受的……”她垂下头,双手掩面。 他凝望她哭泣颤抖的模样,一颗强自冷凝的心不觉又为她融化。这女人口中说得倔强,但濒临崩溃的尖锐声调早泄漏了她情绪的激动。他知道,如果他真对她说那些话,她会真正崩溃的。 在这一刻,他真为自己的优柔寡断感到深深厌恶。为什么他就是没有办法对她免疫,就是无法抗拒这个妖女的魅力?从见到她第一天开始,他就彷佛中了这个魔女的咒语似的,一辈子要被她玩弄于手掌心。 他是恨她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其想重重伤她,报复她从前所作所为。但他做不到。他恨她,却又无法真正狠下心来伤害她。 “你说啊,语莫,你说啊!” 他终于开了口,“我只有一次亲眼看见你从俱乐部走出来,至于你是不是在外头另有男人,我不确定。” “只有这样?”她仰起头,可怜兮兮垃看着他。 “只有这样。” 她却像不能置信,依旧怔忡地凝睇他,泪水一串串碎落。 他蓦地幽然长叹,紧紧将她纳入怀里,一面拍着她的背抚慰她。“别哭了吧。” 她没有抗拒,在他怀里尽情啜泣,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任泪水浸湿他的胸膛。 这男人应该是厌她、憎她的,但他却依然对她如此温柔。父亲说得不错,语莫其对她好,就算他娶她不是因为爱她,就算他需要她以为助力,他也从不曾将她当成一枚棋子看待。 纵然完全记不起从前的事,她还是确认了这一点──他从前待她必就是这样的方式,明明气极了她,却又不肯稍稍伤她一分。 想通了这一点,她心内顿时柔肠百结,胸膛则像梗住了什么,无法顺畅呼吸。这么说来,其正伤害人的果真是她,其正让人深恶痛绝的只有她。 她心一紧,一口气差点换不过来。 “走吧,我带你回家。”他低低地说。 回家!多美好的一个词啊。 她点点头,任他扶她离去。 有个人儿悄悄踅进她房里,衣袂翩然,脚步放得轻缓。 “谁?”她眨着眼,拚命想看清步步逼向她的人影。 人影不答,全身隐在黑幕中,教人无法认清。 “有事吗?”她开始害怕起来。 人影依旧没有说话,嘴一例,露出两排洁白却阴森的牙齿。 “你……你究竟想做什么?”她语音发颤。 人影不答,只是逼近她、逼近她,伸出一双白骨般的魔爪扣住她颈项,然后用力锁紧、锁紧、锁紧…… 她感觉呼吸困难,神智逐渐陷入迷蒙,“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 季海蓝倏然睁开双瞳,映入眼帘的是柏语莫充满焦虑的面孔。“你没事吧?海蓝,我听见你在房里叫救命。” 有人想掐死她。 她迅速扫视周遭。她的卧房空荡荡的,除了语莫,不见半条人影。 她茫然望着四周,最后落定正瞧着她的语莫,恐惧自心底最深处逐渐浮现。 不!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方才那一切只是梦,是个不折不扣的噩梦。 “究竟怎么一回事?海蓝。” 她忽地跳下床,背对他平稳自己的呼吸。 冷静。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别让噩梦夺去理智。 “海蓝?”柏语莫望着她奇特的举动,不明所以。 “没事。”她终于旋身对他微笑,“只是做了个噩梦。” “什么样的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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