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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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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啊……她瞥望他。“因为你在梦里似乎……很难受,你不断梦呓,喊着师父。” 他怔忡。“我喊师父?” 她点头,深深地凝望他。“你说过,自己无父无母,那么是师父从小养育你长大的吗?” “嗯。”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的文才武功都是他教的吗?” “是他教的。”他直视前方,不与她目光相接。“师父是个……严格的人,对我……要求甚高。” “父亲都是这样的,严格挑剔,也不过是希望儿女能成材。”她接得顺口。 他听了,却极是震枯。“父亲?” “难道不是吗?”她淡笑。“他教你养你,岂不如同严父?你俩相依为命,自然是情同父子了。” 她这番话说来理所当然,无名怔怔地听着,心下却是怅然。 眼下我虽是你师父,但将来总有一日我会是你的臣子,君臣之间,哪能以父子相称? 你的体内流着那个人的血,本质上,你们两个是一样的。 严师如父吗?无名苦笑。 不,他无严父亦无慈母,他不过是一个弃子而已,一个弃子。 他暗暗深吸口气,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不相信我吧?” “咦?”她错愕。 “来历成谜,行踪不定,在始面前来去如风,对我这个人,你必定有所疑虑。”他撇撇唇,嘴角喷着自嘲。 她凝睇他。为何她会觉得他话里隐含着不奔求她信任的味道?令她的心莫名地有些疼。 “我承认自己是疑心过,不过……” “不过怎样?” “对你纵然有所怀疑,但那天之后,我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信任你了。” “哪天?” 他激动地拥抱她,要她闭眼莫看的那天,他为了她凌厉地杀上城墙,昂然取下敌军将领首级的那天。 他,为她而战的那天。 那天之后,她的心仿佛有所触动,引发了某种微妙的变化。她正在转变,虽然连她自己也不甚明白原因何在。 但想必,与他有关…… “娘、娘!你在哪儿?娘!”一道幼嫩的啼嗓隐约地传来,忽高忽低,打断两人的对话。 是谁?真雅蓦地凛神,侧耳倾听。 “娘,孩儿好痛,好痛……”啼哭声不止。 无名也听见了,左顾右盼,两人此刻正走在一片树林里,据农家所云,穿过这片林子,就能见到白云城门了。 “这声音是哪儿来的?”真雅问。 “听着像是林外传来的,我们快走吧。” “嗯。” 两人快步走出树林,果然那阵啼哭声愈来愈近,拂过最后一片草叶,来到林外,霎时豁然开朗,天色亦明亮许多。 真雅顺着哭声望去,果见一个约莫四、五岁的男孩趴在雪地上哀哀痛哭。她急忙走过去,扶起他。 “孩子,你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爹娘呢?” “娘,是娇吗?”孩子紧紧拽住她,如同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呸咽啜泣。“好痛,娘,孩儿好痛……” 怎么会痛?哪里受伤了吗? 真雅检视他全身上下,天气寒冷,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破袄,根本挡不了多少寒气,衣衫破旧不说,全身也脏兮兮的,面颊污秽,瘦削见骨。 “咳咳、咳咳咳!”男孩忽然一阵猛咳,呕出一滩血,染红真雅胸前衣襟。 她大惊,一时失神,无名忙接手抱过孩子。 “你离他远点,怕是染上疫病了。” 是疫病吗?真雅征忡。 “还有,你瞧他的眼,似乎己经失明了。” 双眼失明了?真雅惊愕地往男孩脸庞望去,他眼眸紧闭,眼周有明显的灼伤。“是被大火熏伤的吗?” “看来像是。”无名低头,试图检视男孩的伤势,他却忽地挣扎起来。“娘!我要娘,坏人,你放开我!我要娘……咳咳、咳咳、娘……”他朝真雅的方向无助地仲手。 听他一面呕心沥血似地剧烈咳嗽,一面悲伤地哭喊着要娘,真雅心口一阵揪拧,仲展藕臂。“让我抱他吧!” “可是……”无名犹豫。 真雅坚持,将孩童揽回怀里,轻轻拍抚他颤抖的背脊。“孩子,你别哭了,我们带你回家找你娘,好吗?别哭了。” 无名在一旁看她诱哄孩子,神态温柔,有些发怔,又有几分无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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