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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洞外,果然飘着飞雪,雪花如絮,安静地在空中旋舞。

  真雅探出掌心,儿瓣轻盈绵软的雪花飘然落定,冰冰凉凉,晶莹剔透,她看着,浅浅地扬笑。

  总觉得下雪时,人间格外和平,尤其是每年的第一场雪,她的心,每每有所悸动。

  但愿这片宁馨大地,不会在雪融后,又染遍凄艳残血……

  “沙模也会下雪吗?”她轻声问。

  他征了怔,怎会忽然问起这样的问题?

  “听说沙漠天干地燥、炎热异常,终年难得见雨,怕是从不下雪的吧?”

  “这个嘛……我在那儿住过儿年,雨水当真是稀少的,不过冬天天候也冷的,未必完全不会降雪。”

  “那你见过吗?”

  他摇头。“没见过,但根据当地的居民跟我说,在我去的前一年冬天,才下过一场漫天大雪,而且还连下了数日呢!沙漠飞雪,当地人喻为奇迹,不是年年都有的。”

  沙漠飞雪,这等奇迹她真想见识,只可惜……

  真雅扬唇,让微笑化去心口无端洲怅。“你烧退了,伤势也有起色,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吧。”

  他紧盯她。“要回宫吗?”回去,继续走她的王者之路?

  “嗯。”她坚定地领首,毫无一丝犹豫。

  他的心沉下,百般滋味于胸臆缠结,也不知是悲是喜。

  由于事态未明,加上他的伤尚未痊愈,真雅认为两人不宜高调上路,该当乔装改扮,掩人耳目。

  两人下了山,来到附近村落,拿银子向农家换来儿套庄稼人的衣衫,打扮成一对农大农你。

  妆点完毕,无名打量真雅,见她身穿一袭处处补缀的粗布衫裙,发上包着头巾,蓦地爆出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真雅觉得奇怪。

  “我笑你一个娇贵公主穿成这样,你瞧瞧这头巾的颜色,也鲜艳得太夸张了吧?看来那个农你的品味不怎么样,这般粗俗,娇居然也穿得下去,哈哈——”他继续笑。

  不穿行吗?这就是齐越国民你的打扮,他以为她喜欢戴这种五颜六色的头巾吗?真雅微微懊恼,不禁娇嗔。“所以你这意思是笑我难看?”

  难看吗?无名愣了愣,笑声戛然而止,望着她的墨潭浮上淡淡的困惑。奇特的是,她这样的打扮是好笑,但他不觉得丑。她容颜清丽、气质清雅,即便一身俗艳,仍然是美。

  “好看。”他喃喃地说了实话。

  她怔住,一时狐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穿什么……都好看。”天晓得他竟然害羞了,一股a热于颈间漫涌,他窘得别过头。

  见他神色扭捏,她也跟着感到一阵羞赧,粉颊染霜,渲透迷人的嫣色。

  空气中霎时流转着旖旎氛围,两人不敢再多言,默默赶路,往白云城的方向走,欲赶在天黑之前进城,但前夜方下过雪,道路湿滑,走来甚是不便,忽地,真雅一个恍神,滑了下,身子往前倾。

  无名眼明手快,警醒地仲手握揽她臂膀,顺势将她重心不稳的娇躯收进怀里。“还好吧?小心点。”

  他温声关切,她轻颇着,在他怀里扬起脸蛋,与他四目相凝。

  是他看错了吗?或者他真在她眼里看出儿许娇羞、几分柔媚,如此女儿家的眼神,与平素冷若冰霜的她,大不相同。

  他无法沉着的胸口瞬间沸腾,有种奇异的野性呼唤着他,教他不知不觉埋下唇,依恋地摩擎她软嫩的脸颊,鼻尖嗅闻自她颈间透出的芬芳。

  她先是迷惘,但不过须臾,立时凛神,轻轻挣扎起来。“放开我。”

  他一震,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松开她。“不是你想的那样……”并非有意轻薄她,只是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你别生气,我是……唉,我向你道歉。”

  他向她道歉?真雅惊愕地圆睁眸,定定注视眼前的男人。他素来狂放乖张,几曾在乎过世俗礼节?能当着众臣的面挑衅她而面不改色,如今竞为了一个颊吻而手足无措?

  瞧他双手交拧,俊颊窘困,眉目低敛,就像一个犯错的孩子,等着领受严厉的责罚。

  她看着,方寸间不禁融化。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为何有时复杂深沉,有时却又纯情无辜?教人心连动摇,难以把持。她悠悠地叹息。

  “你真的生气了?”他惶然变色,抬头瞥她一眼,神情显得极是懊恼。

  “我没生气。”真雅温柔微笑。为何此刻,她会觉得自己好似一个母亲,想将他楼进怀里怜疼?她别过眸,不敢多瞧他。“我们快走吧,天色就要黑了。”

  才落下话,她方举足,又滑了一下,他迅速握住她的手。

  “雪地湿滑,我……牵着你走吧?”他试探地问。

  她轻微颔首,没有拒绝。

  他心喜,史加握紧她柔荑!两人牵手同行,他感受着她掌心暖暖的温度,倏地心念一动,沙哑地扬嗓。

  “为何那时候……要握着我的手?”

  “什么时候?”她不解。

  “我昏迷不醒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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