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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一点也不?”罗父蹙起眉。“你以前不是还常说,你听他的曲子听了百遍、千遍,这世上没有比你更了解他的人了?”

  “那是我……太天真了。”罗恋辰别过头。

  天真地把一颗心捧给他,天真地以为他一定会有所回应。

  可她错了。并不是对一个人痴心便一定有回报的,并不是傻傻地为他实现他的梦想,他便会因而感动。

  她不是圣人,做不到明知无望,还执著深爱著一个人。

  她只是平凡的女人,也希望能被对方所爱,能享受两情相悦的缱绻。

  她只是个……凡人啊!

  “……放点音乐来听听吧。”

  旁徨迷惘间,她听见父亲这么说道。

  她没理会,只是怔怔倚著窗棂,任他拣了一张CD,打开音响。

  不一会儿,清澈的琴音流泄,初始的旋律像一柱擎天瀑布,气势涛然,一下子震动了她的心。

  好熟悉的音韵。她茫然眨眼,下意识在记忆库里搜寻。

  待瀑布削薄了危危山壁,直冲入谷,化为细细呜咽的山涧时,她蓦地恍然大悟。

  是那首曲子!

  是当年引领她与白谨言相识的钢琴曲,那首他只谱了一半的曲子。

  怎么会?怎么可能?

  纤葱十指,紧紧抓附木头窗棂,指节因极度的使劲而泛白,蒙胧的眸瞪向音响,激动失神。

  溪流、春泉、平湖、海涛、流云、落雨、飞雪,澄澈的琴音精准而动情地诠释了流水的各种姿态,正如感情的世界,千变万化。

  这是……白谨言的琴声,不会错的。

  她颤著呼吸,咬唇听著属于他的美丽琴声,一颗心怦然悸动,一下悬空,一下垂坠,无法安落。

  为什么会是他的琴声?怎么可能是他的琴声?

  他不能再弹琴了,不是吗?他早就失去“钢琴之手”了啊!

  这里,还有这里,以他曾受伤的手,绝对表现不来这样的技巧,不可能!

  可这明明是白谨言的钢琴曲,是他的风格,她知道,不会有错。

  那么,他终于谱完这首曲子罗?为谁写的?又是谁能如此维妙维肖地弹出他的声音?

  是谁?!

  满腹疑问一如炸弹瞬间在她体内爆开,激起心海狂涛骇浪。

  是谁弹出了他的声音?是谁让他谱出这首曲子?是谁?究竟是谁?

  这首曲子该是属于她的啊,他的声音也该只有她能弹,为什么?!

  莫名的狂躁攫住罗恋辰,她双腿一软,几乎是踉舱地往音响奔去,颤著手,取出扰乱她心神的CD。

  除了制造光碟的厂商标志,上头什么也没写,没有曲名、没有作者,什么都没有。

  她蓦地转向父亲。“这是谁的CD?是您买的吗?”

  “不是买的。”她的震惊仿佛早在罗父意料当中,他相当冷静地解释,“是一位楚先生拿过来的。”

  她一楞,“楚先生?”

  “他说是白老师的朋友。”

  白谨言的朋友?楚怀风?

  “那他有没有说这是谁弹的?”她急促地问,“是谁能弹出这样的声音?”

  “他没有说,只要我放给你听。”

  “嗄?”

  “他说,只要你多听几次,就会懂了。”

  多听几次,就会懂了。

  罗恋辰闭起眸,想起与楚怀风在电话里的对话。

  “……那天,我把你的试听带拿给他听,整整一个晚上,他听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便忽然发疯了,把自己关在琴房里。整整两天两夜,他不吃、不睡,连水也不喝,终于谱完了这首曲子。”

  “不吃?不睡?”

  “对。然后他就大病了一场,在医院里足足吊了三天点滴。”

  她腹部一沉,像遭人重击。“他干嘛、这样折腾自己?”

  “一回到家,他马上坐到钢琴前开始弹,整整练了一个礼拜。”

  “什么?”她大惊。“你是说这曲子是他弹的?”

  “还会有谁?”

  “可是他的手——”

  “是他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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