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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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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来你很仰慕他。”王芳吟抿唇微笑。“刚才那个吻没把你吓著吧?” 淡淡一句轻易刺痛了罗恋辰的心。她绷紧身子,双拳一收一握。 “要仰慕他是你的自由。毕竟你也是学琴的人,怎么可能不仰慕一个天才呢?但是奉劝你最好不要搞错了,谨言再怎么对你好,也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学生而已。”王芳吟笑容盈盈。“我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对他再了解不过了,他不可能喜欢上你这种黄毛丫头。” 罗恋辰不语。 “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受伤,也许还以为我在胡说八道,不过我是说真的哦,谨言……” “我知道老师不会喜欢上任何人。”罗恋辰主动接口,容色虽有些苍白,眼神却相当坚定。“老师眼里只有钢琴,我知道的。” “你!”王芳吟一窒。“别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的样子!你才拜在他门下几个月啊?你……” “虽然只有几个月,虽然比不上你们认识这么多年,可是我——”她顿了顿,昂起娇小的下颔。“我从老师出第一张CD就开始听他的曲子了,每天每天反覆地听,每一首都听了上百遍、上千遍,所以我……我懂老师的!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知道他的琴声想表达什么。我懂的!” 激昂的宣称震动了空气,也震动了王芳吟。她瞪视罗恋辰,咬牙切齿、懊恼不甘,却想不出任何辩驳之词。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片刻,直到白谨言的身影再度出现。 “你搞什么?护手霜用完了也不会拿一瓶新的?”他拉过罗恋辰的手,看都不看王芳吟一眼,迳自伸指捻了些乳霜替她按揉手上烙红的痕。 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如此小心,像呵护著某样易碎珍宝似的,敦一旁的王芳吟妒红了一双眼。 她捏紧拳头,指尖用力得掐入掌心,好不容易忍到白谨言拧上了护手霜的盖子,才娇声开口—— “我们快走吧,谨言。”她亲密地揽住他臂膀。“再不走要迟到了。” “嗯。”白谨言点头,一面被她拖著走,一面还不忘回头叮咛罗恋辰:“今晚几个朋友要帮我饯行,我会晚点回来,你没事早点睡吧。” “对啊,我们一定会闹到很晚很晚的,也许要到明天早上呢。”王芳吟细声细气地接口,抛给罗恋辰的含笑眼神充满暗示意味。 她不禁咬牙。 “谨言,我以后常到维也纳看你好不好?到时候你可不许整天对著钢琴,得抽点时间陪我玩哦。” “那当然——” 随著两人背影逐渐淡去,笑语呢喃也随之远逸。 罗恋辰木然冻立原地,好半晌,脑海只是一片空白。然后,她忽地走进琴房,掀开琴盖,端坐在钢琴前。 冷静。她命令自己,极力想排除胸口那令她郁闷不堪的复杂情绪。 冷静下来,好好弹琴。 就弹贝多芬吧。强调壮阔浩然的贝多芬,用低位触键法是很难诠释的,正好练练她的运指功力。 先来弹她最喜爱的“月光奏鸣曲”吧。 她将双手轻柔地端放琴键上,深深呼吸,一遍又一遍。 仿佛过了一世纪之久,她终于敲下第一个音,很快地,连成流畅一串。 但,不是“月光”。 不是她本来预备要弹的那首美丽的、哀伤的、温柔惆怅中波涛隐隐的曲子,相反地,高昂激亢的琴声几乎要掀了整间琴室。 一样是贝多芬,却是那个愤慨的、不平的、激动的贝多芬,他恨、他怒、他狂躁又绝望。 她疯狂地弹著贝多芬,整个夜晚,倾尽满腔怨怒…… 第五章 罗恋辰不知道自己弹了多久,只是回过神来,手已然发痛。 不许过度练习!那只会伤了你的手。 霸气又温柔的命令蓦地回荡脑海,她喉间一梗,颓然停止抚琴,展开微微颤抖的手,痴痴凝视。 这双手,若不是他日日盯著她细心呵护,又怎能如此柔嫩光滑、莹白得宛如上等细瓷? 她不能伤了它们,绝对不能! 叹口气,她站起身,倒落琴房角落的沙发。然后,她伸手取出藏在衣襟间的练坠。 镶著碎钻的小巧练坠是父母送她的毕业礼物,而她在练坠里,悄悄藏了一瓣紫玫瑰。 那日他送她的紫玫瑰。 至今,她仍对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有些茫然,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在暧昧不明间,她体悟自己似乎在一夕之间长大了,踏进一个粉嫩浪漫、多姿多彩的世界,虽然还只是在门口徘徊,可眼前的一切已足够令她撩乱了眼、悸动了心。 究竟是怎样的世界呢? 她下意识地抚著冰凉的练坠,直到指尖的温度温热了金属,然后,整夜盘据她胸口的狂躁慢慢散去了,她忽然很想弹一首曲子。 “爱若瘟疫蔓延”。 与文学大家马奎斯名作“爱在瘟疫蔓延时”相似的曲名,是白谨言三年前的作品,当时,他还在维也纳念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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