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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很久,没当他的女王了,她原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

  “哪,你站起来试试。”系好鞋带,他抬头问:“会不会太紧?太松的话也不行,脚踝容易扭伤。”

  她扶着他肩膀,缓缓站起来。“不会,大小刚好。”

  “好,那你等我。”他也坐上长椅,为自己换上直排轮鞋。

  她看着他利落的动作。“你常常溜直排轮吗?”

  “最近溜过几次。”他微笑。“我也还是个初学者,技术不太好,你别期望太高。”

  “是谁教你溜的啊?”一个大男人,会忽然热衷起直排轮,她实在难以想象,也才会好奇地央求他也教教自己。

  她想知道,究竟这玩意儿有什么魔法,能让她这位前男友着了迷?

  “一个朋友。”他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这令她更好奇了。是什么样的朋友?男的女的?会是那个最近突然出现在他生活里的女孩吗?

  叶亚菲很想问,但她问不出口,他们已不再是从前那对任何心事都彼此分享的恋人了,虽然仍是朋友,但她感觉得到,魏元朗在两人之间隔下一道微妙的分际。

  他其实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一个男人,表面温煦和蔼,但某部分的他,是很硬很冷的,而她已经失去了令他软化的特权。

  “你发什么呆?”他笑着调侃。“不是说要学直排轮吗?刚开始就想偷懒了啊?”

  “我像是会偷懒的人吗?”她收束黯然的思绪,睨他一眼。“来吧!随时恭候教练指教。”

  “要教你可以,别怕摔喔,摔伤了我概不负责。”湛眸闪烁幽默的光。

  她嫣然一笑。“知道了,我保证不跟你申请赔偿行了吧?”

  于是,一个教、一个学,一个本来技术就不怎么样,一个又怕跌倒了受伤,两人相互扶持,溜得摇摇摆摆的,公园的行人经过看见了,都不禁好笑。

  “喂,他们好像在笑我们耶!”叶亚菲俏声低语。

  “管他的!”魏元朗一点也不在意,为了学会直排轮,他丢脸的次数可多了,已经练就一张厚脸皮。“我们溜我们的。哪,我要放手了喔!”

  “不要、不要!”她慌得惊呼。“我连站都站不好耶,你不能放手啦!”

  “不放手的话,你永远学不会。”

  “可是……”

  “加油!”

  没等前女友应允,魏元朗便松开了手,她一时防备不及,双手挥舞了几下,果然失去重心,身子向前倾。

  幸亏他眼捷手快,及时展臂揽住她纤腰,否则她怕是要摔得四脚朝天了。

  她娇喘细细。“拜托,你、差点害我、跌倒!”

  “都三十几岁的大人了,你还怕痛啊?”他含笑揶揄。

  就因为已经三十几岁了,才怕痛啊!她没好气地在心里辩驳,嗔睨他。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敢冲敢撞的年轻女孩,现在的她,很清楚跌倒了会有多痛,伤口会结成多丑陋的疤。

  她已经不年轻了……

  “元朗。”她忽地扬眸望他,眼神迷离。

  “怎么?”

  难道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吗?回到曾经纯真浪漫的似水年华。

  “亚菲?”他察觉到她神情怪异,关怀地蹙眉。“你怎么了?”

  她摇头,正欲启唇,一串熟悉的乐音忽然随风飘来,富有节奏的鼓声,一下下,撞击她心房。

  “元朗,你听见了吗?”

  “嗯,我听见了。”他也竖耳倾听,嘴角浅勾。“是California Dreaming吧?”

  当向晚虹经过公园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喜欢的男人,和他曾经爱过的前女友,两个人穿着直排轮鞋,并肩坐在公园长椅上,唱着他们年轻时代曾经风靡的英文老歌。

  “All the leaveS are brown,and the Sky is grey. I've been for a Walk, On Such a winter's day……”(树叶都染黄了,天空是灰色的,我漫步着,在这样的冬日。)

  他们随着音响送出的旋律唱和着,笑靥满开,神采照人。

  他们大声地唱着,你一句、我一句,像两个孩子似的,丝毫不在意路人奇异的眼光,因为他们已深深地沈醉在美好的过去。

  “I'd be Safe and Warm, if I Was in L.A. California dreaming, On Such a winter's day……(如果我是在洛杉矶,现在一定感到很安全温暖吧!在这样的冬日,梦想加州。)

  向晚虹凝立原地,远远地望着他们。

  她今天是来找魏元朗的,原想给他一个也许惊大于喜的意外,不料反而是他在他家附近的公园,送给她这样一个惊喜。

  她看到一个像大男孩的魏元朗,他笑得好爽朗,那笑容是纯净的,不带杂质的,只有不曾经历过风霜的人,才能那样笑。

  他是十年前的魏元朗,还跟叶亚菲热恋着的魏元朗。

  “California dreaming, On Such a winter's day……”她无声地跟着唱,跟着感受澎湃在他心海的情绪。

  他以前就在美国加州念书吧?他现在是否正怀念着加州的冬日,怀念着当时的点点滴滴?

  他很快乐,她感觉得到,她可以从他的歌声、他的笑容,感觉到那渗进每个细胞里的浓浓喜悦。

  她伏敛羽睫,感受着、品味着,他是快乐的,他笑着,她浅浅地弯唇,也跟着笑了,泪水却在眼眶里温润。

  他坚决不肯陪她溜直排轮,却愿意教他前女友溜……

  她蓦地扬起刺痛的眸。

  她是怎么了?她明明体会到的是他的快乐啊!为什么眼睛会那么酸,那么涩,心口拧得好疼?

  她应该随他一起笑的,为何眼泪要泛滥?

  她应该替他开心的……

  “向晚虹?!”

  他看见她了,停住了歌声,笑容乍然淡去,眉宇深锁。

  看到她,反而让他变得不开心了。

  她怅然寻思,深深呼吸,努力让唇畔的笑花开得更甜,更灿烂。她知道,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他看到的,只会是她的笑,看不到她藏在眸里,下争气的泪。

  她高高举起双手,朝他的方向挥舞,然后用掌心在唇前拱成一个传声筒,传送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谎言——

  “魏元朗,你唱歌好难听喔,不要再虐待别人的耳朵了!”

  魏元朗阴郁地目送向晚虹离去。

  她步履轻盈,像水蜻蜓一般翩然点过他心湖,然后又潇洒地飞走。

  她到底来干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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