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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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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别再弄了。”傅无双累了,只想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娘娘再等会儿,春雨帮您在这头发上抹些保养的桂花油。” “不用了。”傅无双一口回绝。这丫头跟了自己多少年了,又怎会不明白她的心思?“我想睡了。” “是。”跟了这主子多年,春雨也早就把握到两人的相处之道,傅无双待下人固然是极好的,尤其她们几个春字辈的,更是被她当成曾经同甘苦共患难的,情分特别不同,但她的性子倔,不想做的事也莫强逼着她。“奴婢这就服侍娘娘安寝。” “嗯。”傅无双淡淡地应,躺上了床,春雨替她盖好被褥。她看着一心为自己忙碌的大宫女,发现其眼窝下有着憔悴的黑影,想必这两日担忧自己也没休息好,不禁有些心疼。“留一盏灯,你早点下去休息吧!” 春雨却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油,倒出了点在掌心抹匀。“奴婢再帮娘娘按摩一下小腿。” 语落,春雨也不等她同意,迳自动作起来,比起封旭的粗鲁,春雨的手劲温柔多了,按得傅无双极是舒服。 春雨边按边语声轻快地说道:“这药油的味道一点都不刺鼻呢!反倒带了点淡淡的清香。听说是太医院一个善治跌打损伤的老太医花了好几年时间研配出来的,药方极为珍贵,也只有陛下那边能常备着几瓶,这回却一下就赐了两瓶给娘娘用,可见陛下心里还是有娘娘的……” “春雨!”傅无双淡声喝止。 春雨敛眸,明白主子并不想听这番话,却只盈盈一笑。“娘娘累了就睡吧!春雨不再多话了。” 看着低眉敛眸的春雨,傅无双无声地叹息。 她也知道春雨说这些是想宽慰自己,也是想劝她想开点,放下身段,毕竟这后宫的女子若要过得好,不都得求皇帝对自己多几分怜惜? 她其实也懂的,只是她……再也不想求了。 自她进这宫里以来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当初她带着与自己一起陪嫁的几个大丫鬟了,尤其是春雨,还有春暖…… 想起那个从小便像姊姊一样照顾自己的丫鬟,傅无双心一痛。 她恍惚地扬嗓。“再过几日,就是春暖的忌日了吧?” 春雨闻言,动作一滞。 “你记得准备祭奠的香烛。” 春雨望着躺在床上那张清丽却苍白的侧颜,一时迟疑无语,若说主子为何会到了如今哀莫大于心死的地步,春暖怕是极重要的因素。 两年前,主子被控谋害婉嫔腹中的皇嗣,证据确凿,是春暖出面顶下了所有的罪,说这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不关娘娘的事。 这事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当下命人将春暖拖出去杖毙。 主子自然是不服的,哀求不成,竟当场和皇上争执了起来,皇上怒不可遏,这才下旨禁闭云清宫。 虽不是打入冷宫,但任何人都知道,这皇宫里皇上再也绝足不来的宫殿,就是冷宫。 主子对皇上这道御旨倒是毫不反抗,甚至有些甘之如饴。 她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走出这云清宫了,若不是上回听闻皇上病重,她根本不可能踏出宫门一步。 思及此,春雨终于还是开口劝慰。“娘娘,春暖姊姊若是在天有灵,肯定也是希望您放宽心的。” “嗯,我明白的,我知春暖不会怨我……” 但她怨自己,没能护住身边关心自己的人。 傅无双闭上眸,唇角浅浅淡淡地,拉起一个无力的笑。 *** 原以为枝头的春花开始绽放时,春色该是染遍了人间,不料时序进入三月,京城竟是纷纷扬扬地迎来一场晚来的春雪。 漫天白雪穿树飞花,不过一夜,皇城内外已是银妆素裹,枝头的花叶缀着皑皑冰晶,犹如一串串白色流苏,迎风摇曳。 依然飘着雪的清晨,空气清冷,云清宫内仅剩的炭火烧到半夜便渐渐灭了,就连主殿的静嫔娘娘后半夜都冷醒过来,更别说其他宫人了。 一大清早,小宫女忍着寒意,哆哆嗦嗦地从袋子里夹出最后几块新炭,却发现这剩下的几块炭并不是寻常该给妃嫔用的银丝炭,而是给一般下人用的粗炭,不但不禁烧,烧了还会起烟,呛人得很。 “春月姊姊。”小宫女委屈地将这一袋粗炭拿给大宫女春月察看。 春月看着,也知道这是惜薪司那边动的手脚,宫里人素来会看风向,静嫔娘娘被罚幽禁思过,宫里几个有权有宠的主位又对她一向嫉恨,自然是趁着机会跟风踩上几脚。 风行草偃,上行下效,送来云清宫的柴米肉菜等各项分例是能少就少,中间也不知偷摸去了多少油水。 春月摇头,暂且命小宫女收起这袋粗炭,转身来到暖阁。 幸好这云清宫里还设有暖阁,铺了地火龙,烧了暖炕,白天尚留有余温,主子待在这里头起居,身上再穿多些,也勉强能抵挡些许寒意,只是厨房那边烧火的木柴也所剩不多了,怕是这场春雪多下几日,连煮个茶水都不能够。 暖阁内,主子坐在罗汉榻上,倒还有闲心,赏着窗外白雪琉璃的景色。 春风在一旁服侍茶水,茶水凉了,她正想找小宫女烧一壶热水来,春月进来,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春雨呢?”春月悄声问。 “说是要替主子揉脚,去拿药油了。”春风亦小声回应。“怎么了吗?” “炭没有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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