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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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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芬私下面圣,表示她开始有所行动了,她这边也得及早做好准备才行。 她当机立断地下令。“传青龙与朱雀两位大人前来见我!” “是。” “父王,儿臣夜观星象,发现这两日天空出现一颗彗星,且紫薇垣星象亦有异状。” 德芬公主来到御书房,屏退左右后,开门见山便落下这句。 靖平王闻言,目光一闪。“紫微垣,那就是代表王宫内院的星垣吧,哪里有异?”他问得很冷静。 德芬讶异。照理父王听说紫微垣星象有异,应当极是介意,怎么这回如此镇定? 她直视靖平王,留神观察其表情变化。“北极五星之太子星,近日亮度逐渐增亮,帝星则反之,逐渐黯淡。兼之彗星出现,乃除旧布新之象,儿臣唯恐此星象对陛下不利。” “哪里不利?”靖平王淡淡地问。 德芬蹙眉,越发觉得不对劲。“太子星亮度既有亮过帝星之嫌,陛下近日当格外留心太子之动向。” “你的意思是,开阳很可能对我夺权逼宫吧?”靖平王话里似有嘲讽意味。 德芬一凛,躬身作揖。“儿臣不敢妄加揣测,只是从星象看来,确有此种可能。” “那么,天女有何建言?” “此事该由陛下自主判断。” “你身为护国天女,负责掌管国家神器,观测星象,给予本王建言本身职责所在,不必多虑,有话就直说吧!” “……” “不肯明说是吗?”靖平王微微一哂,似笑非笑,沉默片刻,忽地悠悠扬嗓。“你恨开阳吗?” 德芬一怔。 靖平王静静审视她。“恨你这个哥哥吗?当年若不是他交出关键证据,或许德宜不至于死。” 这是在试探她吗?德芬咬牙,努力压抑胸臆起伏的情绪,看来开阳当是跟父王提点过她可能皆由星象来游说他了,怪不得父王会如此镇静以对。 她深吸口气。“德宜哥哥……逆上谋反,开阳王兄……并未做错。” “你真是如此想的吗?”靖平王显然并不相信,轻哼一声。“告诉父王实话,你恨开阳吧?” 她恨开阳吗? 回到天女殿,德芬仍牵挂着不久前与父王的对话,字字句句在她脑海萦绕不去。 她独坐于凉亭下,亭外站着两名宫女,为她烹炉煮茶,跟随她多年的贴身侍女春天亦在一旁照看着。 她手握一卷书,却迳自出神,一个字也看不进眼里。 恨开阳吗?父王如是问她。 当然恨!怎能不恨? 一念及此,她倏地紧握书卷,心海浪涛汹涌。 当年,除了她之外,德宜哥哥最疼爱的人就是开阳了,不料到最后出卖哥哥的人,竟也是他!他怎能做出此等忘恩负义之事? 当年她还幼小,并未十分清楚来龙去脉,及至渐渐长大,暗中调查真相,这才知晓在最关键之时,是开阳背叛了德宜哥哥,从此不由得对他生恨。 虽然她百般告诉自己,开阳也是不得已,为了活下去,他或许有不得不为的苦衷,但失去至亲的痛苦仍是令她难以原谅他。 最恨的是,他似乎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对当年的事毫无悔恨,德宜哥哥的忌日,他从不曾来祭拜。 他的良心是被狗咬了吗?一个人怎能凉薄至此! 她恨着他,表面对这个王兄相待以礼、和颜悦色,其实好几次险些失控。 决心竞逐王位之后,她与他更是形同陌路,即便相见,也只是淡淡颌首,算是招呼。 谁知那日,他竟有脸亲自前来天女殿探访她—— “若太子殿下今日是特来警告,恳请王兄放心,自从真雅王姐差点于宫外丢了一条命,圆桌会议又推举王兄为太子,我便知道形势不在自己身上了,纵然我冒险公然施行幻术,为自己造了‘天命’,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 她话说得很白,很有自知之明,她以为他或许会不相信,冷嘲热讽几句,不料他却是淡淡一笑。 “王妹误会了,王兄今日前来,其实是想与你结盟。” 与她结盟?她当场震住,不敢相信。 他悠悠对她道来无名身世之谜,分析将来可能的发展情势,希蕊王后为了拱自己的亲儿为王,当会设法将真雅先送上王座,再行谋夺圣国江山。 “此时关乎吾家天下,不可不慎防。” 这些,她早就知道了!黑玄也提醒过她必须提防,但—— “即便我不愿希蕊王后的儿子夺走圣国江山,也不表示我就会相挺于你!” “你无须相挺于我。”对她尖锐的语锋,开阳平静地领受。“只是王后近日必会设法说服你与她合作,请你以天女的身份助她游说陛下废黜我这个太子,王兄只希望你能做到两不相帮。” “若是我做不到呢?”她嘲讽地问。“王兄要如何?除掉我吗?” 开阳闻言,仿佛一震,墨瞳闪过异样神采,他沉默片刻,一声叹息。“你依然这般恨我。” 能不恨吗?她冷冽地瞪他。 而他似是无奈,从怀里揣出一枝翠玉横笛。“这枝凤鸣笛,是谁送我的,你可知晓?” 是谁送的干她何事?她默然轻哼。 “是……德宜送的。” 她怔住。 “而且,正是在他依谋反之罪被抓进牢里那晚,送给我的……” 接下来,他对她讲了个很伤感的故事,那夜听说父王要派人抓德宜,他不顾性命危险前去报信,结果来不及带走德宜,希蕊王后已亲临东宫,千钧一发之际,德宜托付他重任,盼他哪天得继王位,剪除希蕊,为死去的王室手足们昭雪沉冤,最后,还将这枝凤鸣笛相赠予他— 好感人、好可歌可泣的故事。 德芬记得,当时自己听了,震撼之余,却也不免有几分怀疑。太荒谬了!以为她会傻到相信吗?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就是全部的真相。”他意味深长地留下这句话后,便迳自离去。 而她,却日日夜夜为那所谓的‘真相’苦恼,徘徊于信与不信之间。 若他有意扰乱她的心思,借此令她失去理性判断,那么,他几乎算是成功了…… “怎么了?一个人坐在这儿发什么呆?” 一道深沉的声嗓于她头顶落下,她仰首,望向自己最深爱的男子,他仍如往常,一身锦绣黑袍,衬得那双墨黑的瞳眸更加幽暗无垠。 他在她身旁坐下,牵握她的手,感受到他掌心透来的暖意,她心神便宁定。 “玄,我很坏。”她凝望他,幽幽低语。 “怎么了?” “方才我去面见父王,跟他提了个很可怕的建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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