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季可蔷 > 君本无情 >  上一页    下一页


  但她最在意的,只有开阳王子手上那一朵,血红色的虞美人花,浓艳华美,据说可作为制毒的原料。

  为何开阳要拿这么一朵毒花,她不知晓,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得到那朵花,得到他的青睐。

  据说,他投花的对象,将成为他的妻。

  她可以做不成花仙,这头衔于她全然不看在眼里,她要做的,是他的王子妃,将来母仪天下,成为这个国家的王后。

  她想得到他,非得到不可。

  曹雪红思潮起伏,望着开阳踏着闲散的步履走来,迷人的桃花眸一一扫掠过诸位千金,与他四目相接的姑娘都不禁脸红心跳,娇羞难抑。

  终于,他来到她面前,停定,对她微笑。

  她顿时头晕目眩。

  就是她吗?那朵虞美人花,她,就要得到了吗?

  正当她心神大乱、忐忑不安时,耳畔乍然传来一声闷响。

  发生什么事了?

  她怔住,朝声音来源望过去,这才发现有人颓然晕厥,花篮里的花零落一地。

  “是夏姑娘!夏姑娘晕倒了!”周遭起了骚动。

  一道人影倏地急掠而去,迅雷不及掩耳地穿越围观的群众,弯身抱起全身发烫的夏采荷。

  她虚弱地睁眼,昏沈之际,迷迷蒙蒙地瞧见一张眉目森凛的俊容——

  他生气了吗?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王子……哥哥,我,又惹恼你了吗?”

  对,她又惹恼他了。

  不,该说惹恼他的是这个世间,是这世上所有的人,为何不让他清静度日呢?为何一个个都要招惹他,表面逢迎谄媚,私下却恣意嘲弄,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呢?

  这些人,全惹恼他了!

  开阳斜倚在榻上,左右两名宫女为他斟酒,服侍他进食,他脑海里思潮起伏,滔滔卷涌着千堆雪,表面上却是恣狂笑闹,谁也看不出来他正愤怒。

  今日是他的大婚之日,他身为新郎,前来道贺的宾客们正一一来敬酒,他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喝的比谁都尽兴。

  众人看着他放浪形骸,都说他醉了,其实他仍神志清醒。

  就因为千杯不醉,怎么也醉不了,他更是愤怒。

  “王子殿下,您喝多了,该当是回寝殿的时候了。”一个礼仪执事官悄悄来劝。“王子妃娘娘还等您揭喜帕呢。”

  是啊,王子妃,他清新脱俗的妻,正等着他。

  可他不想见她。自斗花祭那日之后,他便一直气她,气她扰乱了自己的计划。

  为何她要忽然晕倒?为何要令他当众不顾一切地拥抱她入怀?众人都以为他看中意了她,父王与母后更趁势逼婚。

  “就是她了。”父王知道他怀里抱着的是相国大人的孙女,乐的下旨。“你俩择良辰吉日成婚吧。”

  希蕊王后亦同时笑吟吟地交代:“采荷可是我表外甥女儿,你可得对她好好疼惜,别让她受一点委屈。”

  要他疼惜她?他如何做到?

  “王子殿下,请起驾回寝殿吧。”礼仪官又劝一回。

  烦死了!开阳拧眉,抄起酒壶直接就口,一饮而尽,这粗鲁不文的举止看得某些自诩端方的大臣瞠目结舌。

  这王子没救了!国家能交给这样的人吗?他不配成王,还是寄望真雅公主扛下重担吧!

  他们窃窃私语,念念有词,不能不说有些失望,原本认为至高的王位还是由男性的王室血脉来继承为宜,但开阳王子太不成材,别说比不上近年来在战场上屡屡建功的真雅公主,就连另一位德芬公主,至少也受封为“护国天女”,掌管国家神器。

  两位公主各擅其长,在百姓心中备受爱戴,他这个王子确是恶名昭彰,人人记得的只有他出卖至亲手足的不堪往事。

  希林的王位,怕是与他不相干了吧!

  诸臣暗暗摇头,目送他于礼仪官及宫女的簇拥下离开。

  对于身后哪些鄙夷的视线,开阳并非毫无所觉。事实上,他感受的太清楚了。那不仅仅是芒刺而已,已如利刃剜割他。

  但芒刺也好,利刃也罢,他都不在乎,挺直背脊,昂首阔步。

  这些人凭什么瞧不起他?在宫里,谁不是勾心斗角求生存?谁不是踩着他人的血肉,一步一步往上爬?谁敢说自己比谁都清高,不曾对不起天地良心?

  得了吧,都是谎言!这世间,何曾有过真实?全是虚假……

  “……王兄这就退席了吗?”一道清越的嗓音悠悠响起。

  开阳怔住,定神一看,一个聘婷女子来到他身前,一身素白衣裳,如一朵清香白莲,容颜秀丽,淡淡含笑。

  是德芬,德宜最疼爱的妹妹,希林的护国天女,也当是这宫里最恨他的人。

  开阳凝立原地,一时错愕,良久,嘴角似嘲非嘲地一扯。“王妹莫非是来祝贺我大婚的?”

  “是啊,正欲来敬王兄一杯,不想来得迟了。”德芬一顿,笑容倏地凝霜。“今日是我德宜哥哥的忌日,我为他设坛祝祷,所以才迟了。”

  她是故意的吧?故意提起今天是德宜的忌日,想试探他是否会为之动摇?她希望看到他什么反映?歉疚吗?自责吗?或者该随她至德宜的牌位前,下跪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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