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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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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韫所说的过去,是他与腾玥格格的回忆,是她未曾经历过的片段。登时,四周突然变得寂静,唯独风抚动枯叶所发出的簌簌声响。 像是沉默太久,翔韫先开了口。“别顾著说话,厨子准备了一盅鸡汤白粥,还备了几样你爱吃的桂花蜜糕、栗子糕等甜食……” 他的话未尽,一阵冷风迎面扑来,两人忽觉鼻端一阵痒,竟同时打了个喷嚏。 万分尴尬地面面相觑,翔韫俊雅的脸上挂了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片刻便优雅地吟道:“对妆台忽然间打了个喷嚏。 想是有情哥思量我,寄个信儿。 难道他思量我刚刚一次? 自从别了你, 日日泪珠垂, 似我这等把你思量也, 想你的喷嚏常似雨。”(注一) 聂云棠抬起头,错愕地瞥了他一眼,像翔韫这种受满人教育的王室子弟,怎么会懂得这些逐渐衰微的明代小曲呢? 而他竟还能朗朗吟诵出,真不知这翔韫贝勒读的到底是什么书? “你念书念傻了?”她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心里漫开一股诡异的波动。 这首明代小曲,说的是世上痴情的女子,怎么会不希望情郎对她的思念能更多更深呢?光一个偶然的喷嚏,女子也会把她想像成情郎的思念所致……翔韫怎能随随便便就拿来打比方! 没好气地朝他软斥一声,她吸了吸头鼻,内心不禁暗叹,若不快点找出名册、结束任务,她很快就会在这一方养尊处优的环境里,养成一身娇贵。 “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聂云棠回过神,尴尬地甩开他不知羞耻黏著她的大掌。“谁同你害相思、心有灵犀一点通?” “也罢,不同你争了。”翔韫略耸宽肩,好脾气地笑著。 聂云棠气得鼓起腮帮子,不明白她怎么在瞬间成了胡闹、耍脾气的一方了? “过几天腾铎就要回来了,你得快养好身子。”也不管她愿不愿意,翔韫重新拽起她的手,温柔地开口。 一听到腾铎的名字,聂云棠心一紧,急忙地定神问道:“他……我哥就要回来了?” 他颔了颔首,取出了帕子让她坐下后,开始为她打理起吃食。 聂云棠闻言,心中不禁有些惶惶然。腾铎回京少说也要几个月,她可得加把劲,尽快拿到名册呐! “来,韫哥哥喂你喝粥。”翔韫端起汤盅,优雅地揭起碗盖,朝著她眨了眨眼。 听到耳底落入的笑嗓,聂云棠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这粥要趁热喝。”怕她烫口,翔韫甚至轻轻吹凉汤杓中热呼呼的白粥,那一气呵成的动作自然至极。 聂云棠翻了翻眸,一想到这家伙俨然把她当成奶娃娃在哄,她不由得遍体生寒。 她终于深刻体认到,腾玥格格果然是众人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千金娇躯。 皇上宠她、皇太后喜欢她,连眼前这一个卓尔不凡的翔韫贝勒也对她疼惜有加。 “不用劳烦哥哥,我自己喝。”虽然背地里疙瘩四起,她还是强逼自己,扬起一抹令人怜爱的笑脸,柔声婉拒。 谁知道翔韫煞是坚定,蹙起眉,一脸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意志可坚定得很。 “我喂你。”他坚定而温和的眸光落在她倔强的脸上,包容而温柔地笑道。 聂云棠却被他这举动搅得心烦意乱,心头完全乱了谱。 她知道自己该顺从,矛盾至极的心思却支使著动作,偏是左闪右躲地与他手中的汤杓作对。 “我不是小孩儿!”终于她气不过地直嚷嚷。 翔韫无视她的抗议,不为所动地哄道。“呀──” 呀你个头!这莫名坚持的斯文鬼! 聂云棠脸色发白地瞪著他,死命地拧绞著手里的绸帕,抵死不从。 见她不肯配合,翔韫难得扳起脸,一脸忧郁地望著她。 他那模样,几乎要让她捂著自己心口,问问自己是不是对他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 万般无奈下,聂云棠忿忿地张了嘴,吃下他舀起的那一口粥。 “真乖。” 聂云棠见他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牙痒痒,低声嘟囔了好几句。 见她终于顺服,翔韫“噗哧”一声地笑了出来。“玥儿妹妹发窘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她瞪大著眼,这才发现自己被愚弄了。 “你、你……可恶!”现下她只想扑上翔韫,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又或者把他的身体剁个十段、八段喂狗! “乖,别气、别气,韫哥哥同你闹著玩的。”瞧著她涨红的小脸,翔韫急忙打著圆场。 就在这时,他发现腾玥两眼发直地瞪著他身后。“怎么了?”翔韫狐疑地问。 突地,聂云棠的眼里掠过一抹算计的眸光,发出生平以来的第一次尖叫。“韫哥哥有……有蛇啊!” “什么?蛇!”翔韫陡地甩开手中的磁碗,吓得直往后退。 慌乱中,他伸出双臂稳稳地抱住聂云棠纤柔的身子,他的大嗓门也加入了聂云棠的惊呼。 翔韫如此亲密的碰触让聂云棠暗扬的唇角陡僵,怎么也没料到如意算盘打了偏。 于是,两人四脚,在混乱之下,彼此紧拥的身躯像麻花辫似的,缠扭得密不可分,重心不稳,两人同时失去平衡,一跌跤,咚、咚、咚地由小山坡滚至草地。 呜……大鸡婆、臭翔韫,你这个衰人!被紧拥的身躯施展不了功夫自救,聂云棠只能在心底咒骂千百万遍。 “玥儿妹妹你没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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