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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这一刻没有人知道,倚青会这一个取代腾玥格格身分的任务,已将翔韫与聂云棠两个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命运,带入不可预知的未来当中……

  当曙光透过窗棂投入朦胧的亮光时,聂云棠便醒了。

  以往在“倚青会”时,她会早起练练剑、打打拳,来到豫亲王府后她早起的习惯没改,却只能睁著眸,百般无聊地躺在榻上。

  唉!这腾玥格格可是文弱女子,哪像她是个拿刀持剑、凭著一身武艺保护自己的江湖女子呢?

  想著这几日的夜晚行动,搜寻下来仍是一无所获,聂云棠紊乱的思绪竟也在模模糊糊之中,被睡意所取代。

  待她起身瞧了瞧天色才发现,都快过辰时了。

  “天!再这么下去,真会养了身懒骨头。”

  她懊恼地嘀咕著。方下榻,一直守在寝屋外的婢女闻声立刻端著水进屋,准备伺候她梳洗、换衣。

  梳洗后,婢女开始灵巧地替聂云棠梳头、挽髻,突地婢女伸手想取下她耳上的白玉蝴蝶的耳环,疑惑地喃著。“咦!格格几时有这白玉耳环?”

  聂云棠凌厉瞥了她一眼,婢女被吓得震掉了手中的玉梳颤声说道:“奴婢……该死。”

  语落,怕她又要伏地赔罪,“咚、咚、咚”地磕起头来,聂云棠叹了口气,软声道:“起来吧!”

  “谢格格。”

  见婢女打直身,她回过身,眼底却映入翔韫神清气爽的模样。

  “这么早?”他扬起一贯儒雅的笑容。“昨儿个说了要带蜜金枣让你尝尝鲜,谁知道一转身便给忘了,最后还是把蜜金枣给带回府了。”

  瞧他傻愣愣的模样,聂云棠的唇角竟泛起了微妙的笑意。

  “你梳洗好了吗?”他突如其来丢出一句话。

  聂云棠扬了扬眉,觑了他一眼,回过身让怔在一旁的婢女继续为她梳头,冀望她冷漠的回应能让他打退堂鼓。

  “我等你。”

  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聂云棠没答话,透过铜镜,看著婢女麻利地将她那软若丝缎的发分成两绺,仔细梳了两条发辫垂下。

  她五味杂陈地看著铜镜里映照著的自己,微微走了神。这是满人女子尚未嫁人的打扮,此刻的她看起来有一股丽质天生的清雅。

  只是任谁都看不出,她现下正处在“人前显贵,背地受罪”的状况当中。

  这时翔韫微怔的身形拉回了她的心绪,她不解的眸光正巧与铜镜里的他相视。

  聂云棠的心没来由地一颤,翔韫的眼神虽然温和,却让她没片刻宁静。

  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中交会太久,霍地,他闪神的眸光率先恢复原有的清朗,接著若无其事地笑道:“今儿个天气好,我带你到外头走走。”

  “我不出去。”

  “不成,我可是被赋予重任。”翔韫浅笑望著她,说得坚定却又轻松。

  其实她另有想法,休养了几日,她本想到“汲心阁”走走。

  她怒瞪了他一眼,不知他向来便是如此霸道。“我不是小姑娘,不用你陪。”

  他脸色一沉,半晌才不以为意,幽幽地笑开。“那就当你陪我。”

  聂云棠怔了怔,一梳好头立刻徐步走向他。

  今天他身著墨色丝绸小衫,外罩一件玫瑰紫的巴图鲁背心,头戴黑缎宝石小帽,一条粗细匀称的辫子俐落地由脑后直垂腰间。

  瞧著他挺拔的身段,聂云棠没由来地一恼。“你非得要叨扰我才开心?”

  “怎么说的这么伤人?”翔韫敛眉努了努唇,一脸受伤。

  事实上老福晋为腾玥格格异常的转变,同他聊了些体己话,他们都把她莫名的转变归咎为卧病过久。

  他和腾玥格格的感情不错,老福晋自然将满心希望寄托予他。

  聂云棠冷冷嗔了他一眼,这一刻,竟发现他眸底流转著一抹让人难以看清的异样光采。

  哼!这看似斯文的男子心怀不轨,非奸即诈!

  不待她反应,翔韫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拽起她的手笑道:“瞧!厨子都帮咱们备好食篮了,可别辜负大家的盛情呐!”

  食篮?他几时变出了个食篮来?

  “喂!你到底想怎样?”她挣扎著,怎么也没想到他看似文弱的身形,手劲竟出奇的大,她根本无法挣脱。

  “走好哦!跌倒了可别奢望哥哥抱你。”

  “你敢抱我,我打断你的手!”一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被他激得口不择言,她陡地一怔,气得直想踹他一脚。

  她紧抿著唇,正打算说些什么好弥补失言,翔韫却毫不在乎地朗声大笑。

  他得意的朗笑,随著秋风带起彼此的衣袂,交错模糊了两人渐远的身影。

  聂云棠被他紧紧拽著,被动的脚步只能紧紧跟在他身后,她被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三章

  京城郊外,秋风带起一地落叶,寥寥芦花在苍凉的风里微微晃晃,波动连成一片绵延的白浪,与粼粼荡漾的湖水翩然相映成景。

  走出了深宅大院,聂云棠直直打量这眼前的美景,竟忘了方才同翔韫赌气的不快。“就像下了雪一般……”

  她话一落下,始终立在她身侧的翔韫却没由来一怔,侧过头看了她一眼。

  聂云棠一颤,奇怪地看著他。“怎么了?”

  他冲著她笑道:“你还是没变呐!”

  聂云棠瞥了他一眼,不单纯的心思机警地揣测起他话里的意思。

  “以前一到秋天,你就爱拽著我到这儿看芦花,甚至呆呆的错把白茫茫的芦花絮当雪,直嚷著说下雪了、下雪了;我纠正你说那是芦花雪、不是雪,你倒还同我闹脾气呢!”

  他不会忘记,在西风夕阳下,瘦瘦小小的腾玥就像与秋阳撒娇、陪西风玩耍的芦花仙子,那随风摆荡的身影总惹人怜爱。

  她嗔了他一眼,嘀咕了句:“我哪有那么笨?”

  “不止笨,还霸道哩!天黑后,你还直嚷著要捧著大把芦花雪回家,真是任性、刁蛮到了极点。”

  听著翔韫回忆的欣喜语调,聂云棠恍恍惚惚地思忖著他的话,心里竟扬起一股莫名的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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