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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如风淡淡地一笑,那笑容便是回答。这一下,连冷若烟都不禁要动容了。

  如果说不知道慕容如风并不算什么,但若说不知道慕容世家就简直该死了。

  凡是在江湖上混的人,有谁会不知道武林的泰山北斗,已有两百多年传奇历史的慕容世家呢?且不谈他们以往的辉煌,就说他们富可敌国的家资,以及出类拔萃的众多子孙们,就无不令人羡慕嫉妒了。

  慕容家现任之主慕容文源成名于四十多前年,是一代有名的剑客,娶的也是当时极负盛名的名门之女,膝下七女八子无一不是当今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就是最近的小辈孙儿一代也开始崭露头角,显示其过人的才华。

  因而人们常说,只要慕容家跺一跺脚,整个武林都会晃一晃。可见他家的势力影响之大。

  而眼前这人,便自称是慕容家的一员。

  聂荆强挤出一丝笑意,态度也恭谨了许多:“慕容公子,我等并并无意冒犯您这里,只是我们天道门门主有令,要带这个女子回去复命,请您赏个面子,别让我们太为难。”他特意将“天道门”三个字的字音咬得很重。

  “我不想为难你们。”慕容如风友好地一笑,道:“凡来我听风轩作客的人都是我的客人,我不想让这里沾上血腥气。”

  聂荆听罢登时变了脸色,这种看似礼貌,实则强硬的口吻他当然听得清楚明白。该怎么办呢?为抓冷若烟而得罪慕容世家吗?似乎划不来。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舵主,万一捅出什么漏子,实在是承担不了后果。但若就这么撤离,让一块到口的肥肉白白溜走又实在不甘心。

  他死瞪着慕容如风——他平静深邃的眼眸中竟没有一丝波纹,空幻地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人,任何物。这是个厉害的角色,暂不宜得罪。想到这里,他一抱腕道:“那么,请恕我等打扰了,这就告辞。”言罢,又死死盯着冷若烟,恶狠狠道:“有本事你就一辈子躲在这里别出来!”

  看到聂荆已带人离开,冷若烟也转向慕容如风:“多谢相助,我记下了。”随即便也要离开。明知出去必是死路,但天性倔傲的她并不愿轻易接受任何人的关爱或庇护,更何况是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她不愿再与这世上的任何人再有牵扯。

  “等一下。”慕容如风叫住了她,眉心微蹙:“你气息不稳,似有内疾,脚步虚浮,应是有伤在身。”说着,又展开了笑颜:“若我所料不差,我屋内就应有你的疗伤之药。如蒙不弃,可愿到舍下小坐?”

  一瞬间,冷若烟竟被他的笑容所迷:从没见谁能笑得如此纯真无邪,还有几分童稚,一身的

  文雅绝俗被月色烘托地更加清俊出尘,恍若月神之子。她本应拒绝的,可在那笑容前,她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冷若烟走进了慕容如风的屋子,屋里没有任何灯烛,只透过窗棂射进来一片淡柔的月光,依稀可见屋中的陈设简单有序,不太像一个富家公子的住处。

  “请随便坐。”慕容如风微笑着摆手示意了一下。

  冷若烟倚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太知道,我应该知道吗?”慕容如风反问。

  “我是个杀手。”冷若烟凝视着他的表情,他却没有任何讶异之色,还是那样温和地笑着,轻描淡写道:“是吗?”他一指窗前的桌椅:“你就坐在那里吧。”

  “你不怕我会杀了你?”故意问得恶狠狠的,冷若烟对他这样无动于衷反倒有些吃惊。

  慕容如风却笑着再度反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冷若烟也怔住了,是啊,她并无任何理由杀他,自己问得本就很可笑。慕容如风则道:“你再不让我帮你确定伤势,只怕你就出不了这屋子了。”

  冷若烟走了过来,坐到桌子旁。他又道:“把手放在桌上。”她看了他一眼,照他的话去做了。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腕上,虽只是轻轻地碰触,但那指尖传来的暖流却令她颤抖了一下。

  他细心地问她号脉,表情凝重,片刻后将手抽回,道:“你中的应是‘七日断肠散’,再加上你刚刚受了伤,动了真气,伤毒齐发对你身体大为不利,颇有损伤,不是一天半日就可痊愈的。”他走到墙角的一个柜子前,从里面取出一个玉瓷瓶放到她面前,笑道:“好在我年初和四哥要了这一瓶‘玉露百花丸’,对解毒疗伤很有帮助,不过每天只能服用一次,一次限一粒,服多了对身体有害无益。”

  冷若烟拿起药瓶,打开瓶塞,立刻便闻到一股清凉香气。玉露百花丸?她当然知道,这是众多疗伤之药中的圣品,不仅可以解毒疗伤,对提高自身功力也是大有帮助,有多少武林人士对它梦寐以求,他却这样将药随随便便地送给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不由得令她生疑。江湖中多是险恶,虽然他一身文气又气度高雅,但她还是不得不防。

  “我没听说过你。”冷如烟指出那最大的疑点:“慕容文源的七女八子中,我没听说过你。”不只是这七女八子,包括慕容家所有在江湖上有名的子孙们,她都没从中听过“慕容如风”这四个字。他真的是慕容家的人吗?

  他却并不介怀:“我是慕容家最不争气的一个,没听说过并不希奇。”体贴地将大开的窗户关好,挡住了夜风的凉袭,而后道:“你现在尚需要调养将息才能尽快痊愈,今天你就在这屋里休息吧,我睡隔壁,有事可以叫我。”

  他走到房门边,冷若烟扬声道:“你为什么不点灯?”她的手指已摸到剑环,戒备之心不减。有谁会将“客人”单独扔在一间黑漆漆的房间中呢?起码也应该点一支蜡烛才是吧?有古怪,的确很古怪。

  他却像恍然醒起,歉然道:“抱歉,我竟忘了现在天已黑了。床头柜子第二格中有蜡烛和火石,你可取来自用。”

  “慢着!”冷若烟再度喝止了他。什么叫“忘了天黑了”?“你平时都不爱点灯吗?”

  他笑:“不,是我不需要点灯。”

  “为什么?”她逼问。

  他平静地回答:“因为我是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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