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洁尘 > 烟影摇风 >  上一页    下一页


  从那夜中毒逃出天道门后,她试尽了自己所知的二十几种解毒之法,却没有将体内的毒素驱除一丝半毫。相反,三天来,这毒气在身中开始游走、蔓延,原来的功力现在只余了六七成,若是过度运功,功力会损失得更快。而身后,天道门的追踪脚步也渐渐逼近,她甚至可以感觉的到有一双双凶狠残忍的目光正躲在暗处凝视着她,要将她撕碎,扯断!

  太阳又开始西斜了,冷若烟喜欢在黑夜中前行的感觉,那会让她感到自己已同黑夜融为一体,是任何时候都换不来的安全感。黑夜让她安心,让她的一切感官都开始敏锐起来。就像此刻,刚刚掠进一片丛林中,却似乎闻到一种扑面而来的香气,香气很怪,绝不是任何香料或是毒精,好像是有成千上百种花在同一刻怒放。越往林中走去,这香气便越发浓郁。即使是她一直在高度戒备的心也开始在香气的熏绕下懈怠了几分。

  突然间,从她的身后响起一个夜枭似地怪叫:“冷姑娘,你让我等好找啊!”

  她心头一紧,知强敌已到,不容她去多想,猛地旋身撤步,一个“细胸巧翻云”躲过从身后飞来的数支暗器,“绝情”已握在手中。“绝情”在手,生或死在她看来也不过是场梦般虚幻罢了。

  追兵有四五人,已距离她有一丈多的距离,虽是人人都在邪邪地淫笑,但看到她手中的长剑,那笑还是都僵住了几分。

  “绝情剑下,地灭天杀”这八个字人人都是听过的。

  双方对峙了片刻,终于还是有人要走出来说话的,一个年纪最长,身着黄衫的中年男子走出几步说道:“冷姑娘,幸会了,想必不用言明你也知道我等是哪里来的,不必多说了,我们门主有令,要我等带你回去见他。怎么样,是你自缚双手呢?还是我劳烦我们帮你?”

  “报上名来。”冷冷的声音依旧,要知道自己杀的人究竟是谁是她一成不变的原则。

  “天道门下,火舵舵主聂荆。”

  “荆”字刚刚吐出,银剑已挥到他的面前,聂荆心下大骇,匆忙侧身避过,劈掌相迎,两条身影立刻缠抖在一起。

  若是在平时,十招之内冷若烟必会取得他的性命,但今天她有毒在身,功力本就大打折扣,动手之时毒气运动的更快,一口气没提上来,让她在闪身时慢了半拍,“啪”的一声,聂荆的右掌拍中了她的肩头,顿时她气血上涌,喉头发甜,“扑”地吐出一口鲜血。

  见自己竟一掌伤了赫赫有名的冷若烟,聂荆不禁喜动神色,立时再度出手相击,凌厉的掌风有如开山崩石般压向冷若烟。

  事已至此,再没有别的应对之法了。冷若烟使出了舍命绝招“冰煞九式”迎了上去。聂荆看出厉害忙飞身躲避,但还是被她的掌风扫中了后脊,立时感到一种近乎锥心的痛。

  冷若烟知道自己伤了他,但此一掌的击出也让她的毒伤更加严重,依她现在这每况愈下的身体来看,继续使出杀招已不可能,她只有退。

  飞身而起,掠向丛林的最深处。那里正是花香的来源之所。

  树木,在飞快地从身边倒退,一排排,一行行,一片片,都像在飞驰。转过几个小弯,眼前赫然出现一座高墙围起的庭院。

  谁会在这深山荒野中建家?这确实太令人奇怪了,但这里似乎也是她绝佳的避难之所,因为她实在是无力再跑,在体内四处乱窜的毒气将自己的真气搞得乱七八糟,连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争斗了。

  拼着性命提一口气,飞过高高的围墙,刚一落地,冷若烟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住:这里竟是花的世界!

  触目可见的是一块块错落有致的花圃,每块花圃中的鲜花都不一样,既有明艳娇贵的玫瑰,也有风韵楚楚的雏菊。浓郁的香气从地面升至半空,在月光中静静地浮动,湛蓝色的夜光如缎子般遮盖着天幕。这一切都宛如一幅画卷!

  在花圃的中央,有几间小房,窗上看不到任何灯光,不知屋中是否有人住?

  冷若烟向那里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声音,回头去看,聂荆已带着人也跃进了花圃,狞笑着朝她逼近。

  她眉尖一蹙,真糟蹋了这一院的花,今夜免不了要沾血腥了。

  “冷若烟,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今日你若不肯放下武器就只有死路一条。”聂荆心知她所受的伤绝不在自己之下,再加上自己身边还有四大高手护航,何愁拿不下她。

  冷若烟轻蔑地看着他们,那冷幽幽地瞳仁让几个敌人都浑身激泠。

  “呛”!“呛”!“呛”!聂荆的手下也拔出了兵器道:“舵主,别与她费话,取了她的头拿回给门主,可是大功一件啊!”

  冷若烟长剑一横,已心存死念,只要他们一动手,便要拼个玉石俱焚。

  蓦然间,寂静地夜空中响起一个轻幽地声音,微含笑意,如月光清风,雅致到了极点,似要涤尽一切俗念尘心:“远客到来,未曾相迎,失礼了。”

  花间小屋的门不知何时竟被人无声地推开,从房中信步走出一人,因身背月光而看不清五官,只斜斜地侧映出一个优雅绝伦的身影,在花间月下,恍若谪仙人般惊世。

  “你是何人?”聂荆喝问。

  来人渐渐走近,带着一种静谧清雅的气息,同他的声音一样醉人:“我便是此间的主人,欢迎各位来我听风轩作客。”

  此时,即使是早已心绝七情的冷若烟也不禁为他的风仪所惑。

  聂荆疑惑地看着此人,不知他的底细之前也不敢冒然出手,便挺起胸来,摆出一个舵主的威风后,高声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幽幽地瞳仁深如一泓潭水,轻雅地念出自己的名字:“慕容如风。”

  乍听此名,聂荆得意地一笑,原来是个无名小卒,不足为惧。继而,一道电光赫然从心头闪过,那笑又僵住了。等等,姓慕容?难道他竟会是……

  “你是慕容家的人?”聂荆的声音已有些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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