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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我把悬在嘴边的“谢谢”说了出来,拍了拍有点湿掉的裙子和上衣。

  “既然要等雨停,我们到那间咖啡店坐坐,怎么样?”虽然是询问的语句,但从他口里说出倒更像命令。

  我望着满布乌云天空,明白雨一时不会停,但心里却不愿和他一起喝咖啡。

  我一定是把我的感觉写在脸上,因为他接着笑一笑地说:“我以为两个人一起等雨停,总比一个人有趣多了。”

  “但有人喜欢一个人等雨停的气氛,最好不要旁人干扰。”我脱口反驳他。

  他脸上闪现一丝惊奇的色彩,随即又恢复常态,像一只尊贵的狮子般,拍掉他蓝色西装上的水珠。“你说得很有道理。”他说。

  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想到他刚刚帮我撑伞,我改变语气温和地对他说:“现在似乎不是一个人等雨停的时机。”

  我跟着他走进那间咖啡厅,里面弥漫着咖啡的醇香和巧克力饼干的味道。

  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都点了卡布基诺咖啡;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流泻下的雨。

  他首先打破缄默地说:“听说你与陈重濂结婚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十分惊讶,怀疑地问。

  他嘴角牵动了一下,理所当然地说:“秋华告诉我的,她还埋怨你们怎么没邀请她。”

  卓秋华就是麦田前任的女朋友,那位窈窕娇柔的女士。

  “我们没有宴请任何宾客。”我说,心里却纳闷麦田是怎么跟她说起我们的婚姻的。

  “我对文艺界一直是陌生的,买下出版社以后,就希望能跟这方面的人士多聊聊。”他转移话题,要求我谈谈我的工作。

  “我只不过是小小翻译员,这方面的事,不应由我来告诉你。”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无意谈论自己的工作。

  “你这么谦虚,那我不就成为土财主了吗?”没想到他还满有幽默感。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说。

  “你似乎一开始就对我怀有莫大的偏见,直觉地讨厌我,是吗?”他直视我的眼睛,锐利的眼神让我来不及闪躲。

  我只有露出无辜的模样,瞅着他说:“有吗?”

  “和你谈话真的很有意思。”他收回目光。“不过,我还有事情要办,无法等到雨停。”他站起来对我说:“我先走一步。”

  微笑地对他点点头,看着他走出咖啡厅的背影,我心想,他也许并非是那么自以为是的家伙吧!

  他撑着那把黑伞走出骑楼,在雨中回过头对着窗内的我挥挥手。

  也许,他才是那个喜欢独自等雨停,而不希望旁人干扰的人呢!我心里这么想。

  如果遇见林寅正是纯然的巧合,那么回家以后听到卓秋华的电话留言,算不算是巧合呢?我并不想分析。

  好不容易雨停,赶回家以后,发现电话答录机红灯闪烁,放出来听,才知道是卓秋华的留言。

  内容不是单纯问候的话,而是和麦田约定时间地点。

  “有要事详谈。”她这么说。

  我心里感到有点沮丧,好像麦田背着我做出我不知道的事一样。

  然而,就算是又能如何?毕竟我们之间已约法三章互不相侵,就算他们暗通款曲、旧情复然,也不干我的事呀!

  然而,心里沮丧的程度,却没有因为这么想而有所消灭。

  后来,麦田知道她的留言以后,并没有特别对我说什么,直到约定的时间来临,麦田并没有出门,我内心那种不可言喻的沮丧,才因而烟消云散。

  第六章

  十二月一来临,冬天也悄然降临,马格利特的文章译完了以后,在一个阳光稀少的午后,我又到学校去找杨教授。

  行经文学院,屋前的落叶有如地毯般的覆在泥地上,踩在上头,沙沙作响;所有菩提树都只剩光秃秃的枝头。

  和杨教授商量的结果,接下来决定选择杜象的文章。在他的办公室内,有好几幅杜象的画,他送给我其中一幅《巧克力研磨器第二号》的复制品。

  回家以后,我把它挂在自己的卧室里,然后把那幅《风声》收起来,还把蓝色风铃拿下来,换上以前莉送给我的橘色小风铃。

  因为我希望冬天能够充满着温暖的橘色气氛。

  麦田到埔里视察地形已经过了三天,因为天气实在太冷了,他一整瓶的CHIVAS威士忌被我喝了四分之一。

  每天早上喝牛奶的习惯变成喝咖啡,白色的奶精缓缓倒在褐色的咖啡上,就像远征的船航行于海上所泛起的长形涟漪那般令人振奋,杜象的文章也因此译得很成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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