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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悄悄觑了族长一眼,偷偷咽了口口水,鹊儿一脸为难。

  “说。”巫绯语的眸紧紧锁在鹊儿脸上。

  “便……随便扔了。”后面这几个字,鹊儿的声音可是微弱得几不可闻。

  “什么?”闻言,一股火气直冲上巫绯语脑门。“该死的攸皇!送个可以随便扔了的礼给我,把我当成什么了?”她从窗台跃了下来。“随便扔了?”她愈想愈气。“一个要价几两银子的面纱,竟然说随便扔了?挺阔气的嘛,挺挥霍的嘛。哼!早知道他是这种财大气粗之人,一年前就不该还他千两银票了!”

  巫绯语这一番话听得鹊儿一愣一愣。

  看吧,族长果然识得那位公子的,可为何偏要说不识得?

  她鹊儿虽称不上聪明绝顶,对男女之事也是一知半解,但至少“不对劲”这样的异常状况,多少也分辨的出吧。

  “族长,真要扔了这面纱?”等候半晌,鹊儿不怕死地试探着。

  “怎么?舍不得?”巫绯语没好气地反问。

  “是舍不得。”鹊儿诚实点着头。“若族长真要将它扔了,可否赐给鹊儿?”并非她“勤俭持家”,而是这面纱如此美丽,扔了多可惜。

  口一张,“好”这个字却怎么也无法自巫绯语口中挤出来。抿抿唇,她伸手一把抢走锦盒,似乎真怕让鹊儿给要了去。然抢到手之后,又怕让鹊儿误会而佯装不甚在意地将它扔向床铺。

  “我得留着它,好同他算账。”她双手环胸,气恼着被他耍弄的自己。他,是否也算准了她的舍不得?

  “族长之意是要去见见那位公子?”鹊儿的好奇与兴奋挂满了脸。“哨站的人已将公子安排在十里外临镇的客栈里头,鹊儿陪族长一同前往,可好?”她也好想见见那位奇特的公子。毕竟,能让族长发这么大的火,还让族长收下礼物者,她可是从来也不曾见过呢。

  而鹊儿这一问竟让巫绯语的心莫名地慌了一下。

  撇开脸,她刻意不去看鹊儿期盼的眼神,也刻意忽略鹊儿脸上那似有所觉的猜测。

  她重新坐回窗台,重将眸光望向远方。彷佛这段插曲不曾发生过,一切一如往常。

  而后,她冷下脸,压下嗓音,给了鹊儿一个答案。

  “不见!”

  他,走在一团浓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缓步而行,不躁进也不迟疑,他一步一步地顺着自己的步调而行,依着自己的直觉而走,丝毫不紊。

  “快用你的左眼吧,用你的左眼才能找着出路。”

  “你死定了,你就要死在这儿了,你还不快想想法子!”

  “你走错了,前头便是断崖,无路可走了。不信,用你的左眼瞧瞧。”

  “用你的左眼看看我吧,我可以为你带路的。”

  “……”

  一路上,不断有声音于他耳边低喃干扰,他却充耳不闻,也未曾回应过一句。

  自从遇见师父之后,他才知晓他那异于常人的左眼是可以“封”起的,自此他不再用左眼看这繁华人世。

  只可惜了你的天赋异禀。

  他不明白师父为何总是如此认定,他只知晓师父口中的天赋,连他娘亲都被迫离他而去。

  “天赋异禀?”半晌,他开了口,说的是对自己的嘲讽。

  说穿了,不过是师父用来安慰他的说词罢了,亏他还一度当真了呢。直至邻舍孩童那一句无心的“妖魔”才让他彻底认清了自己。

  思及此,他止住了步伐不再前进,甚至闭上眼,席地而坐。

  带着凉意的雾气缭绕于他身旁,湿润了他的眉发、衣衫,他依旧静坐不移,稳如泰山。

  “你找死不成?”一声娇叱不同于先前的低喃于他耳畔乍响。

  找死?他玩味着这两个字,轻抿的唇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依他命格,若能轻易随便找死,他倒也乐得轻松。

  “你说话啊,攸皇!”见他不作声,来人的口气更不悦了。

  淡漠的神情不变,他缓缓睁眸。

  立于身前的她犹如他记忆中一般,红衣依旧、香味依旧、窈窕依旧。

  “贵人相助,有惊无险。”文不对题的,他竟如此回她。

  “什么?”没料到是如此答案的她,愣了下。

  “临行前,我得一吉签。”他静静与她对望,不闪不躲。“此行,死不了。”

  “哪个敛财的寺庙给你的吉签?”她微恼地哼了声。“随便一张签诗你便信它?”

  “信。”

  他的回答令她的眉高高挑起。

  “该死的!”她气得跺了下脚。“那你的吉签可有告知你如何走出一条生路?”

  她的挑衅明显且直接,此时看在他眼里,听进他耳里,却比任何言词都令他欢喜。

  向来平静无波的眸里闪过了一抹笑。“你忘了我方才说的,有贵人相助。”

  “你——”面纱下,她的唇已被她咬得泛白。“好,那你就继续在这儿慢慢等你的贵人来相助吧!”

  语毕,她说走就走,毫不犹豫。

  不疾不除地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沾在玄衣上的尘土,他迈出步伐,尾随而去。

  可没行几步,他却足下一顿,似乎踢中一柔软之物,令他驻足俯身查看。

  那,是个人。

  一身红衣飘飘,一头黑发披散,静默不动、了无生息的女人。

  手一触,温热腥红随及沾满他的手。

  眸一转,直挺挺插在女子背上的匕首让他那未让面具遮去的半边脸庞,瞬间刷白。

  “巫绯语!”一声惊唤不自觉地窜出了他的喉,扰人白雾瞬间散去。

  “族长!”拿着干净巾帕站在一旁的鹊儿吓一跳地连忙退开一大步。“公子怎么了?”

  “不碍事。”巫绯语神色镇静如常。嘴上说得轻松,然握着攸皇的手却片刻不离。“鬼林的白雾瘴会让人看见或听见心里头最害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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