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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而刑观影呢,他看着花静初的眸光不曾稍瞬,神态诡异得让人无法捉摸,瞧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吗?”闪避着刑观影太过深沉的注视,花静初脸上又出现那种媚态横生的笑。

  “听苏姑娘这么说,我已经开始期待王爷的奖赏了呢。”那语气既柔且缓。“不过,有件事苏姑娘说错了。”

  没料到此时的花静初竟会用如此柔软无火气的语气对她说话,倒教苏梦芯一时愣住。

  “我啊,从来不觉得当老鸨有什么不好。”她的那群好姐妹,个个都如同她的亲人一般呢。

  “我想,倘若爷娶了我,至少有一个好处……”偏头,她看着心思难测的刑观影,调促的笑意在她眼底成形,然显露于外的却是让人瞧不出端倪的完美美笑容。“日后不需要烦恼纳不纳妾呢。”

  ***

  混帐!刑观影在心里咒着。

  他不曾对任何人骂过这样重的话,就连当年与当今圣上翻脸时,心底也不曾骂过这两个字,偏偏,这两个字今日已经不知道在他心里跑出来多少回了。

  每出来一回,他的脸色便更加难看一些,气又生得更多一些,而后硬生生将他平时挂在唇畔那抹太过淡然的微笑冻结成冰。

  此时的刑观影并非平时的刑观影,却是货真价实的刑观影,连刑观影自己也不曾见过的刑观影。

  他一直以为自己“无动于心”的本事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也一直认为十年前爆发的那场脾气会是今生唯一的“杰作”。

  哪知十年后的今日他会气得睡不着觉,更糟的是那积累得快要爆开的怒火还等不着发火的对象。

  混帐!一甩衣袖,收回瞪视着客房门扉的目光,折回太师椅重新落坐的他,气得浑身热气蒸腾,连只着单薄衣衫的他竟也热得出汗了。

  “日后不需要烦恼纳不纳妾。”一句花静初说过的话从刑观影冰冷的唇中吐出。

  该死的花静初,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因为她是胭脂楼的主人,楼里的姑娘皆是她的好姐妹,所以她的夫君也是好姐妹的夫君,而她的好姐妹也是她夫君的……

  该死的!

  她到底把他刑观影当成什么人了?

  好色之徒?

  风流成性?

  妻妾成群?

  日后他若真娶她,难道只是因为不需要烦恼纳不纳妾?

  “爷,要了我,您不会后悔的。”

  脑海中突然跃出的这句话让他闪着异辉的风目爆出了火苗。

  好一个花静初,该不会当初对他说那些话时就已经是“这个”意思了?

  她到底是高估了他的能耐,抑或是小看了他的定性?

  就算她真有那样的度量,也得先问问他允不允呢!最气人的是,他排斥的竟不是“娶她”的念头,而是气恼她毫不在意地想将他与众姐妹“分享”。

  他,难道就这么不值得她费心独占?不值得她倾尽心神去拥有?

  既然如此,又何必闯入他的生活,将他的心绪搅得一团乱,惹得他进退不得。

  “混帐!”忍不住的咒骂终于说出了口,听得正端着热水进房的青山狠狠吓了一跳。

  “爷……骂我?”青山的心跳快上加快。

  “不是。”头一偏,他又看了房门依旧紧闭的客房一眼。

  咽了口口水,青山仍旧不安心。“爷在生气?”

  “我不能生气?”他暗自吸口气压抑在胸臆间乱窜的火焰。

  “不不。”青山的头摇得如同波浪鼓一般。“青山以为爷没有脾气。”

  “没有脾气?”刑观影琢磨着字里行间之意。“只要是人都会有脾气。”

  “可青山九岁跟爷至今已过了六个年头,这六年来青山不曾见爷发过脾气,甚至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更别说骂人了。”他面色有异地看着刑观影。

  “爷,真有睥气?”

  “你说呢?”

  “倘若有一日,我能让爷为我气得跳脚,不知道有多快活呢!”

  怎么会?青山双眼发直了。花主前些日子方对他说过的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脑海?

  想想,当时他回了花主什么……

  “赌输了。”青山唉叹口气,有气无力的。

  “赌输?”刑观影挑了下眉,拿他来赌吗?“赌什么?跟谁赌?”

  “花主说爷不是没有脾气,而是没有心。”青山一脸绝望。“青山不服气,坚持赌爷没有脾气。”结果……结果,他这个跟了爷六年的人竟然输给一个认识爷六个月的人……

  “花主骂我丧尽天良?”没有心指的可是这种意思?

  “不是。”青山沮丧地走进屋将热水盆放好。“爷,请先梳洗,天气冷,水冷得快。”

  挑了下眉,轻“嗯”了声,刑观影没再多问。藏不住话的青山,想说时便会开口。

  忙着抒巾帕的青山看着他家爷那怎么看都好看的脸庞时,一个念头突然闪过,想着……或许他还没有输呢,只要证明爷“有心”,花主便不算赢了。

  但……怎么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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