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故事汇 > 黄朱碧 > 纵情狂龙 >  上一页    下一页
十九


  筋疲力尽后,他发现她手臂上的刀疤,讶然地轻抚着:“怎么弄的?”

  “我师姐。”尹似水据实以告,“离开‘雾云山庄’那天晚上遇上了她,结果……”

  “什么时候你才学会听话?”他修长的手指抚向她犹红肿未褪的嫣颊,心疼却仍然掩不住忿怒,“这是你要过的生活?每天躲在房里用毒药害人?!”

  “你……怎么知道?”她做得很隐秘的呀,连老鸨都被蒙在鼓里,他是从何得知的?

  “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以便毫无阻隔地拥抱她,“为了气我?所以故意跑来当妓女?”

  “不是。”她用力想推开他,方才的羞辱仍令她好生委屈。相识至今,她第一次觉得厌烦,因他的粗暴狠戾。

  “那是为了谁?”他不认为她是个惟利是图,为了钱可以自毁前程的女子。

  “重要吗?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一个如此卑下不堪的女子,为何还不放过我?”他炙热的身躯,淋漓的汗水,在在令她窒闷得喘不过气来。

  “是谁?!”他厉声咆哮,很不可思议地饱含着醋意。

  “是……”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用来摆脱他的纠缠,“是一个叫‘穆春华’的……男子。”

  没有意外,他果然生气得又想打她。扬在空中的巨掌顿了顿,摔然捏住她的下巴,近乎粗暴地吸吮她的朱唇。尹似水艰难地抽了一口凉气,像一只受伤的小绵羊,自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嘶嚷!

  头一遭,她发现那恨意来得如此汹涌犹似排山倒海。因为不愿、不能爱他,所以得用恨来平抑?

  他摩挲她的水颊,勾引她强装了无波澜的心……温温热热的气息撩过她的颈项,邪恶地挑逗着。

  “他人呢?”原来他还没忘记她撒的小谎。

  “拿了钱,走了。”尹似水眨着一双秋眸,胆战地注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是吗?”他阴鸷地狞笑,“那我就下令杀光天底下所有姓穆的男人。”

  “别——君无戏言,你……”因为她随口胡诌的借口,而株连无辜,教她于心何忍?“杀了我不更容易?”

  “跟着我觉得委屈?”无名火又冒了上来。

  “是。”她不知死活地顶撞他,“我痛恨这种逆来顺受的日子,痛恨自己像个无主的漂流物任人欺凌弃置,痛恨你……你……”为什么说不下去了呢?是惧于他的淫威,还是另有苦衷?

  尹似水不明白呵,她强忍住模糊的泪眼,但这份坚强只维持了一下下,豆大的泪珠便翻滚垂落,淌下两颊,晕化在他的胸膛。

  他似乎也受了震撼,挺身想吻她,她却冷然地别过脸。

  这下又将他给惹火了,用力扳回她的脸,在她的眉眼、颈项、香肩……一一烙下深重红紫的吻痕……

  尹似水强抑着不哭出声,但遏止不了狂奔的泪。行走江湖以来,她第一回哭得如此肝肠寸断。

  良久过后,他总算停止了所有野蛮的动作,双手轻柔地拭去她的泪,若有所思地。

  “知道吗?你连恨我的本事都没有。”抓起棉被,裹住两人的身躯,让猛烈颤动的胸膛不断敲击她的心海。

  “我不要当你的侍妾,我有选择未来的自由。”

  “错了,我没有赋予你那些权利,你只能无时无刻陪伴在我身旁。”他的霸气一半来自权位荣禄;另一半则是来自血液里淌流的剽悍天性。

  尹似水直到了此时此刻,才了悟这男人注定是她命里的克星、前世的业障。

  “我会逃的,只要有机会,天涯海角我保证会躲得远远的——”

  他张口吻住她的唇,制止她往下说。

  他自恃能主宰一切,旁人不得异议,只能卑微地服从命令。就某些特点,他和他父皇其实并没两样。

  “选上了你,你就逃不掉了。”他半垂眼睑,“不要再提起这个话题,惟我是命是你今后必须牢牢记住的。只有我,你的心、你的人以及你的灵魂都得紧紧依附在我身上,随我喜而喜、悲而悲,明白吗?”

  尹似水的心凉了一大截,霎时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整个人跟着仓皇起来。

  “多久?给我一个期限,即使坐牢也……”不该惹他的,这头野兽不会吝惜再掴她一次的,尹似水抿了下唇,惨淡地问,“我想知道,多久以后可以还我自由?”生命之中必得有个期待,否则日子怎么过下去?

  “没有期限。”李钰勾起一边唇角,笑得阴沉,分辨不出是喜是怒,“到了,你自然会知道。”

  尹似水点点头,全在意料之中的,不是吗?这道无形的枷锁得等到他腻了、烦了之后才能解开。她认命地,不再争辩。

  “起来,为我整装。”

  尹似水无言照办,她的身份一日数贬,如今连侍妾都不如了:“其实,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来服侍你。”“我会的,如果这真是你所愿。”他使劲按压她的肩膀,逼她跪着为他穿靴。

  折磨一个晚上,她倦极累极,还要受此虐待,真恨不得一刀杀了他!

  “今日我有要事到秦淮一带,你先略作准备,申时一刻我派人来接你。”

  尹似水才转动了下水眸,他立即语带恫吓:“敢玩花样就得小心我的手段。”

  恶魔,一天不吓唬她就很痛苦吗?

  假使她是那么容易任人左右,那她就不叫尹似水了。

  李钰一行人前脚才跨出“百花坊”,尹似水立刻招来老鸨共商“大计”。

  “从良?”百花坊的老鸨一脸纳闷。她四十多岁,描眉擦粉,发髻梳理得光溜不苟,嘴角很没气质地叼着一根扫帚苗子似的牙签儿剔牙,“这事儿急不得,要慢慢挑、慢慢拣。”

  “来不及了,我今儿就要嫁。”等她做了别人的妻,看李钰还能拿她如何。

  老鸨一愕,厚红的嘴差点把牙签儿吞进肚子里去。

  “你疯啦?”好好的红牌妓女不做,从什么良?不知道一旦嫁了人,就万事皆休了吗?

  “我没疯,正经得很。”尹似水在云石桌上铺了一块湘绣圆台布,上边堆着首饰、银票……琳琅满目,“想办法替我找个对象,事成之后,这些统统归你。”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