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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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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他低缓的笑声就在她的耳际,“怎么不反抗了?你越动我只会越快活啊!” 她承受着狂风暴雨,合上了眼。 看似荏弱,是竹,但风雨里不毁的,是它。 看似坚强,是树,天摇地动之后,却残缺遍野。 汗水细碎沁出,在淡棕的肌肤上凝成珍珠,川流而下,滴落在雪白的身体上。是承接,便与她的薄汗相和,是排斥,便似眼泪滑落丝被,留下浅浅水滴印子。 他仰躺着,身躯经历过狂肆的发泄,有着短暂的沉重与难解的空虚,呆呆瞪视着床顶垂下打转的一对白玉如意,悔恨开始如虫噬咬。偏脸看向身旁背对又远离的女人,要不是刚刚耗尽了力气,她怕是一刻也不愿多待在这张床上。 我并非存心欺你。 但是她坚定的拒绝与离开的意念像根尖锐的刺,让他愧疚示好的话不敢送出。 他翻转身,汗湿的胸膛贴上她赤裸的背:“你的身子比你的心有人气,至少它还要丈夫。” 她虚弱地甩开他搭来的手:“那只是淫欲。” 他握住她的手,强硬的指穿插过她的指缝,十指紧紧相扣,低下头,舔吮着她肩呷上的汗珠,虽不言语,却有着求和的意味。 她肩一缩,回应以拢起的丝被:“这次算是我偿还你三年的恩情,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再也没有情分、只有仇怨。你若再敢碰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么绝情,是断你自己的情思,还是消我的妄念?我不信你对我没有半点动心。” “屠征,你别再这么自以为是、执迷不悟——我承认三年里你为我开启的是片新天地。我曾说过,你若认真起来,天下怕没有女子能拒绝。但我动心动情过的不是现在这个屠征,更不是七年前那个屠征。你要当你自己的屠征,根本不需要为我佯装收敛什么,人的心性不可能伪装一辈子。强求不属于你的东西,就算你毁尽障碍,不是你的,最终还是不属于你。” “你不是我的了?”他贴着她的颈背轻声问,只听进了最后一句。 她淡漠无波,心早已离远:“不是。” “不要……”他哑然,大掌倏地收紧,黑暗中骄傲尽退,“我从来没有像爱你一样这么爱过一个人。七年前戏言你要紫微垣宫,我不能做主,但是现今只要你说一声,不要说紫微垣宫,就算是整个天下,我也会为你取来。你怪我害了戈石城,我可以把命给你,我愿意以一刀还清血债。” 她仿佛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隐忍不住痛呼出声:“人已经死了,还一刀又有什么意义?我做不到原谅你,形同陌路是最好的结果,你不要再让我把最后一点顾全之心都赔上。” “让你报仇杀我,也好过行尸走内。” “如果你认为这样比死难过,那也是你该得的惩戒,不要跟我提什么同情感动,你只有死心一途。” 他怔忡半晌,然后低低道:“向晚,如果我囚禁你一生,你也就这样对待我一世?没有旁的法子?” “没有。” 冰冷的两字让他闭上了眼,喘息平不下胸腔中剧烈的扯痛,额抵着她的后颈,感觉有温温的液体渗出他的眼睫,沾染在她的肌肤上:“你狠——” 这才真正明白无论卑躬屈膝也好,真心诚意也好,月向晚的决然都不会改变。这一刻,他几乎是恨她的。 她因后颈上的湿热而一僵,令她不敢置信的眼泪随着血液流进她的心,然带血的刀光一过,那刚润泽过的角落硬生生被切去,跳乱的心弦也回归原位。 肢体间的力气缓缓恢复流转,她拥着丝被爬起身,翻过他的身躯想下床去。 “除了这儿,你哪里都别想去。”他扯着丝被一角,将她卷进了自己怀中,赤裸的肌肤熨贴着赤裸的肌肤,没有一丝空隙。 “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他问。 她的眼穿过床铺,投向空茫。 他的手从她的背上缓缓游移至她的胸脯。 “啊!”她不及防地痛呼出声,双手成拳抵在他的两肩上。 他仰头膜拜她秀美的颈颚曲线:“向晚,我最想的是挖出你的心,看看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里没有我的心。”她看向床榻下,“我的心在那边,早就破了一地。” “那无所谓了。”不在他身上的,在哪里都不关他的事,他淡笑道,“你碎着心也好,这样对我一辈子也好,就是别想我对你放手——你会发现,老死于紫微垣宫,其实也不是件怎么坏的事情。” 自坟场回来那日起,雨连着下了一月之久,山溪涨起,泉水满溢,道路泥泞。比之石城离去那时的断肠,这雨像是将心板敲得麻木。 夜那样深,窗外雨水的冷冷反光折着房中的漆黑,房外冷,房中冷,而心更冷。月向晚怎么也无法入睡,一闭上眼,耳畔就传来戈舒哭闹的嘶声。苏留仙的神颐小谢离得那么远,区区孩童的声音怎么也不可能传到这儿来的——儿女啼哭,父母心痛,这只是母女连心的感应。 “夫人止步。” 一下床,只是才靠近门口,守卫恭敬的声音便已响起。 说是恭敬,却是软禁。 她只手扶着门框,道:“我不会逃走的,我只是想看看我女儿。” “宫主有令,不许夫人踏出房门一步,属下们不敢违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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