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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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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眼龙闭上了嘴,也跟着转身离开。 她瞪着那死去的逃兵,有些茫然。 她不敢相信,但这人死前确实对那怪物说了那两个字。 谢谢—— 死去生命的躯体,仍在风中揺曳,鲜红的血,一滴又一滴,终至流干。 “小夜,走吧。”阿利拉走到她身边,拍拍她细瘦的肩。 “有时候,死了也是种解脱。”这句话,像晴天霹雷,狠狠打进脑中。 所以那怪物杀了他,是为了帮这人解脱? 不可能—— 怪物就是怪物,残酷、冷血、无情,不可能懂人的心。 但她听见了,她靠得最近,她听见那句恳求。 拜托你……给我个痛快…… 那人说。 ‘谢谢’,他说。 “他巳经死了,你不需要继续将他吊在那里。”三日过去,那人依然被吊着。 移营时,那怪物甚至叫人扛着他,等停下来扎营再次在同样的位置吊起来。她不认为怪物真的是为了替那人解脱才杀了他,但不只阿利拉这么认为,耶律天星也这样说。 他们都认为,如果阿朗腾没杀了他,那人会这样活生生被吊到死,逃兵不可能被饶恕,否则剩下的奴隶都会想逃。 早点挂彳卓,比活着受折腾好。 她没有试图争辩,但第四天晚上,当她去洗碗回来,看见那人在月光下的尸身时,忍不住在回到帐篷时开了口。 怪物冷冷的回望着她说:“这不是我的需要,那些笨蛋需要看到他被吊在这里,提醒他们试图逃跑有多愚蠢,把他吊在这里的骑兵也需要看见他在这里。 他是大人赏的旌旗,给的警告,在大人说好之前,他都得吊在那里。”她月佥色刷白。 “所以你要让他一直吊在那里当旗子。” “对。”他眼也不眨的说。 “你是个冷血的怪物。”她恨恨的瞪着他说。 “没措。”他扯了下嘴角,嗤笑。 可是,这一回,她看见他冷硬眼底一闪而逝,那几不可见的波动。 那几乎,就像是痛。 但下一瞬,他垂下了眼,冷冷的掀动着嘴皮道:“我是个冷血的怪物,而你是个不懂得管好自己臭嘴的小鬼,我要是你,就会懂得闭嘴做事,少惹我。”说着,再次开始擦拭他的皮甲,磨他的刀,并再次指使她去打水。 她没有抗议,她再次去打了水。 他从不曽要她替他磨刀或整理皮甲,关于他的战甲刀械,他总是自己处理。 那夜她和衣躺下,等到夜深,等到火光渐暗,等到怪物陷入熟睡,才偷偷爬起来,就着地炉里的微火,利用针线和之前人家给的那块干净的布,替自己做了一件新的里衣和替换的袜子。 她巳经偷偷做了好几夜,她的针线活并不顶好,但勉强也够用了。 当她终于完成时,她忍不住想立刻换上。 这阵子她从不敢把自己身上衣服脱下,她整个人又臭又脏,都已经开始发痒了,她迅速再看那怪物一眼,那家伙依然以手臂枕着自己的脑袋,虽然面对着她,但两眼仍旧紧闭,不像是要醒的模样。 她紧盯着他,偷偷再扯下里衣一块布,将其浸在水桶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拧干,这才转过身去,拉开衣带,敞开身上脏臭的旧衣,擦拭自己身上的脏污。 说真的,那一天,娘叫她换上男孩的行头,她并没想到竟然必须穿着这身衣裳如此久。这阵子她虽然偶尔会这样偷偷擦洗自己,她想过要另外找地方,但整个营区除了这里有遮挡,没有任何地方有丁点隐私,她只好总是趁他睡着,才冒险擦洗,但她不敢完全脱下里衣,害怕他突然醒来,看见自己的身躯,发现她是女非男。 那怪物也许对男孩没兴趣,但她怀疑他对女人也会没兴趣。 她小心的回头再看他一眼,确定他仍在睡,终于忍不住完全脱下里衣,把绑在胸上的布条也解开来,长久的束缚一解开,她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夜里的水很冷,但能把自己檫拭千诤真的感觉很好。 从小生长在水乡泽国,她从不知道原来没有水会这般痛苦,虽然关外天气千燥,不怎么容易流汗,可几日没清洗自己,真的叫她苦不堪言,有时感觉甚至比之前的脚伤更教她难以忍受。 她一边打颤一边请洗自己。 他不晓得该拿这麻烦怎么办。 一个男孩,他知道应该要如何对付,他也曾经是个男孩。 但一个姑娘? 他几乎是在奴隶营长大的,奴隶营里没有女人,至少兵营里没有,当然也有女的奴隶,但她们都被送到更后方的殿兵队,和蒙古兵的家眷、牛羊牲畜在一起。蒙古兵打完仗入城后能去玩乐,奴隶们不行,他们永远有做不完的事、忙不完的活。 他成年后唯一见过的女人,是军队里的军妓,那些女人会欢迎他,是因为他有银子,人人都知道他杀敌领赏,即便他是奴隶兵的头子,那也无损那些马蹄银的价值。 但后来因为那些蒙古兵不爽,她们很快便将他拒于门外,他的银两再多,她们也不敢为他得罪那些兵。 而她,不只是个姑娘。 眼前的身躯,看来已经是个女人了。 虽然她试图背对着他,但因她总是会转头査看他,他仍能从微掀的眼皮缝底下,看见她身前诱人的起伏曲线,那轮廓在火光的掩映下,显得万般撩人。 他能看见她雪白的肌肤淳5见小小的疙瘩,看见她咬着唇瓣、打着颤,长长的睫毛微微的轻抖,胸前的诨圆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起伏、挪动、震颤。 一个女人—— 他可以嗅闻到她身上的香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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