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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荼蘼……”她强忍着泪,看着他,喑哑吐字:“不知。”

  她闪避了他的视线,这女人看着他,但焦距却望着他身后的一点。

  那一瞬,他突然了解,清楚明白,她说谎,她一直都知晓。

  这个女人,竟当着他的面,睁眼说瞎话。

  那么疼、那么痛,还要忍?

  还要忍?!为谁?为刀家?为她吸血的爹娘?为那些不懂她的族人?

  握着她染血的手,捧着她冰冷的脸,他既心疼,又愤恨,既恼怒,又怜惜,百般滋味,复杂情绪,都攻心。

  “我不是东西,不能让的,你懂不懂?”他低咆。

  “不……”她轻喘着,泪潸然,嘴硬:“不懂。”

  他吸了口气,眼眯,更火、更气,两手都上了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忿忿然:“你懂,你知我心,懂我情,还要我另娶——”

  她闭上泪湿的眼,哽咽否认,“我不懂,不懂……”

  “那就看着我说,看着我,再说一遍!”他怒极,摇晃着她,冷声喝令。

  颤巍巍,她睁开眼,只见他铁色铁青、青到冒筋。

  心,好痛好痛,但她怎能在此,退却收手?怎能因此,功亏一篑?

  她张嘴,狠了心,“爷……深夜来此,可是要荼蘼侍寝?”他气窒,不信。

  “刀荼蘼,你宁为奴,也不当主吗?”声寒,颤颤。

  泪眼模糊的看着身前的男人,她痛苦的逼自己,吐出那个字,要他断念。

  “是……”苦恨,涌上心头,入嘴里。

  他怒瞪着她,松了手,冷冷开口:“那就进屋去。”

  荼蘼望着他,然后举步,开门,进屋。

  他跟在身后,合上了门。

  “转过来。”

  她转身,看他。

  灯未点上,屋里极暗,只有清冷月光,从窗棂透进。

  他的面容,森森隐在暗影里,瞧不清,却更让她痛。

  “把你的衣脱了。”

  闻言,荼蘼一颤。

  半晌,却仍顺从的,抖着手,在他注视下,褪去了外衣,解去了腰带,然后是深衣、亵衣。

  微寒的空气,袭身,轻掠上心口。

  她听见他抽了口气,下一瞬,他抓住了她宽衣的手,深深看着她,恨恨看着她。

  她真要侍寝?

  他这么疼、这般怜、这般爱,她却弃若敝屣?

  愤怒的,他贴上她冰冷颤抖的唇,狠狠蹂躏。

  太恼、太恨、太爱,万般压着的情、的伤、的痛,再无法控制,如潮水倾泄、溃决,滔滔上涌。

  她该觉得羞辱,该觉得困窘,却满心皆是对他的情,对他的疼。

  是她将他逼至这般地步,她知道他有多痛,晓得他有多伤。

  她任他扯掉了衣裳,让他羞辱,发泄。

  那么多年来、那么多年来,将情藏得如此深,压得这么痛……

  伤他如此,她活该遭他报复,只要能斩了他的情,断了他的念,她什么都愿意做。

  欠得太多,不能再欠,他的深情,她不能还,只能贬低自己,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断了这个念。

  若狠狠伤她,就能让他斩情断念,那她甘愿受。

  他将她拦腰抱上了床,宽了衣,解了带,褪去两人的鞋与袜。

  他俯身,热烫的身子,贴上了冰凉如玉的肌肤,她迎着他粗暴的唇舌,受着他愤恨的抓握,即便痛,也不喊疼。

  月光下,铁子正痛心的凝望着她因疼咬着的唇。

  她微拧眉宇,容颜带泪,教人心疼。

  该要恨她的,该是恨她的,临到头,却仍不舍,纵然怒极,恨极,仍怕她疼、怕她痛,仍是怜,都是爱。

  他不信,不想信,她真对他无情。

  多年相处,他知她,面冷心不冷,再没人比他更清楚。

  但为何,宁为奴,不愿当他的妻?既要逼他另娶,为何掉泪?为何眼里仍有情爱?

  要藏心,就再藏好一点啊!藏深一点!再深一点!让他只能恨就好——可这女人,学艺不精。

  不觉中,放缓了粗鲁的动作,放轻了粗暴的对待。

  抚着她的脸,轻轻。

  不要……荼蘼慌谎的心想,心痛的想。

  别这么温柔……他该要恨她的啊……不自禁,惶惶抬眼,月光将他的脸庞,镶了银,他低垂的红眼,泪光隐现,仍有恨,爱更甚。

  只一瞬,她瞧不清,不知是幻是真。

  然后她尝到了他颊上的热泪如雨,才知原来都是真。

  喜怒哀乐、苦痛酸楚,尽上心,更疼。

  都已如此,为何仍不死心?为何还不死心?

  为她,值得吗?值得吗?

  至此,不能再想,不敢再想。

  他的气息,入了口,暖进血脉心肺。

  不觉间,环住了他的肩颈,怯怯心疼,舐去他脸上的泪痕。

  可不可以,只求这一夜?

  能不能让她,只贪这一宿?

  不能当妻、不能为妾,贪得一点缠绵,也好;即便是恨她的,也好;当她作践自己,也好。

  他吮吻她的红唇,如火舌般舔舐她如丝绸般滑嫩的玉肌,强壮的身躯贴着她,燃烧着她,强要她给予回应,只注意他,只在意他,只为他。

  吟哦、娇喘、嘤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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