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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五采懒得再纠正她,盘腿坐在草坪上,掏出那张信纸,一千零一遍凝视,妄想能瞧出什么头绪。

  “情书?”宾芬探过头来,耸起鼻头,像只顽皮的小猎狗,娇俏可爱。

  五采手指一弹,摊开的信纸虚拢,“哪有?”他喜欢宾芬的可爱神情,正盘算小小轻薄一下,宾芬陡然作色,“阿芒!你们?你和她,不对,是她和你,你们什么时候互通条款?”

  五采知道宾芬的意思是“互通款曲”。

  “阿芒竟然背着我给你写情书?”宾芬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气死我,气死我了!你这个杀万刀的,为什么要勾引我的阿芒?”

  五采不想追究宾芬过激反应的原因,“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是阿芒写的,那个常常跟在你后面的丑小鸭?”

  “她才不是丑小鸭!还有,是我跟着她。”

  “这不是重点,我问的是,这是光芒写的?”五采板起脸。

  看惯了五采温煦笑脸的宾芬怔了怔,点点头,“这是阿芒的字,很漂亮,我常常说,阿芒这么柔弱的性子,写出的字却刚硬,像个男孩子。就好像那个男生女相,女生男相,雌雄同体。还有,这信纸是我的,是我爸爸在造纸厂为我特制的,天下无双的。”

  是她?竟然是她。

  东曜一直拒绝去想,光芒是那封信的始作俑者。

  也许,是很有多她这样的贫困学生无法很好适应大学生活,但她绝对不是其中之一,不然,那一身名牌如何解释?

  但是心里隐隐的忧虑怎么也挥之不去,东曜没像过去一样下了课直接赶往击剑馆,而是来到阿尔法楼楼下。他,只是想确定她还安然呆在这里。

  光芒呆呆地站在宣传栏前,如果不是因为他讽刺的话令她心疼欲绝,根本不会有这封信。他再一次成功地逼出了她的软弱和本真。

  光芒小心地抹去眼角的泪水,最近她常常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流泪,如果被宾芬发现的话,她一定要说她的心生病了。

  怎么会这样?东曜恨不得掐死自己。当他看到光芒对着那张登载了《无法投递的信件》的校报默然流泪,一切答案昭然若揭。

  是他糊涂了?他自己是天之骄子,身边的朋友也是个个神通广大,生财有道,甚至财源滚滚,他更替不歇的Gf们教会他这样一个事实,年轻漂亮的女孩在现代都会全部是三头六臂、威风八面。他就这么理所当然的认定光芒也是其中之一。

  他只注意到她满身昂贵的服饰,却忽略了她怯懦彷徨的神情。

  如果她真的适应得很好,她又怎么会有那么软弱的神态。

  “光芒!”

  光芒闻声转头,苍白的小脸再添一层寒霜。

  东曜将击剑袋丢在地上,双手抓住光芒的胳膊,“你……”

  “你又想干什么?”光芒惊怯得像一只被人揪住了双耳的小兔子。

  “你的笔?”东曜自说自话地扯下光芒的书包。

  抓出笔袋,成功找到一支钢笔,“我就说现在除了你这种土包子还有谁没事用钢笔?又不是万宝龙、西华、派克。”他笑得很勉强,“写你的名字!”东曜摊开掌心,命令。

  “我不要!”光芒愤然。已经捉弄过她一次了,还不够吗?

  “写!”东曜圆亮的大眼睛里跳动起两簇火苗。

  光芒无力与他对峙,心不甘情不愿地抓起钢笔,撇捺点勾之际疯狂用力,务必刻痛他的掌心。

  “写完了,你放手!”光芒发现东曜凝视掌心的眼神越来越诡异。

  “等等,再写——”他摊开另一只手掌,“着、色、哥、哥!”

  “是你?”

  异口同声。

  光芒问的是东曜,且惊且喜;五采问的是光芒,如释重负。

  五采一把推开东曜,径自看进光芒的眼睛里,“是你,竟是你。我找得你好苦!”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光芒错愕地看看东曜,又看看五采。

  “我就是着色。”五采公布答案。

  “着色哥哥?”光芒看着五采轻轻叫唤,怎么也压抑不住心底的失望。

  “你还好吗?”五采拉着光芒问长问短。

  东曜拾起击剑袋,一言不发,大步离开。孤决的背影像苍鹰,即使饥肠辘辘,也对腐坏的食物不屑一顾。

  “东曜,你选修了房地产法?”五采好奇。

  “唔。是男生怎么可能不选最美丽的女教师的课?听说她是D罩美女。”

  “一脑子黄色废料!欧阳老师的课亦庄亦谐,且有很多实战经验,曾有学生戏言这门课应该改为炒楼案例分析。”

  “你怎么不选?”东曜反问。

  “我爷爷是亚洲索罗斯,他除了不会炒豆子,股票期货黄金楼盘文物,他炒起来通通出神入化。”五采并不掩饰自己的骄傲,“欧阳老师还是他的徒孙呢,认真算起来,不过和我平辈,我干吗选她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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