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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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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署名没有回信地址,显然,写信人非常矛盾,她需要他的忠告,但不要他的资助。 或者,她根本没指望会有回复。 她只是单纯的需要倾述。 东曜洗完澡走下楼来,就看见五采抓着电话气急败坏地说:“我要这次投稿的所有原件,越快越好!” 原件很快找到,但是于事无补。没有署名没有地址,除了那笔漂亮的钢笔字,没有任何线索。 五采推开木耳端上来的粤式糖水,抓起药瓶,吞了两颗胃药,“我十岁就开始资助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失学,我花了那么多心血,她这样被打回原形,我不甘心!” “听你的口气,你是替自己不值,而不是为她!”东曜好笑地拿起原件浏览,就处事方法而言,东曜是手起刀落,五采则是行云流水。风格迥异,能力却相当,都是老辣精到,“你就为这张薄纸焦灼了一个礼拜?茶饭不思胃病都气出来?我该说你伟大,还是说你愚蠢?” “我关心的不是这张纸,而是那个人!”五采大怒。 “字迹和你好像,刻意模仿你?当真非常崇拜你。”东曜事不关己己不劳心,“还有这信纸好漂亮,哪里有得卖?” “还我!要说风凉话滚出去说,外面夜黑风高正适合你。” “不要这样嘛,我很真心的要替你排忧解难。” 东曜无辜地眨动圆亮的大眼睛,“很容易解决的问题,你找过去的信件出来比对不就成了?怎么?丢了?” “我搬来这里,工程浩大,弄丢一些东西很正常呀!”和失学女童的通信五采保存了整整两大箱,搬家的时候丢了一箱,当时他想反正剩下的已足够他采用,就没费神去找。 “和你同时考上五方的女孩子应该不会太多,范围这么小,你用力想一想,还想不出来吗?”东曜恶毒地戳了戳五采的脑门,“你记性不是很好的吗?我一点都不怀疑你仍记得第一次约会的女伴的内衣颜色,怎么通信十年的小女童你却记不起来?” “你?”五采哑口无言。他资助的女童不下三百个,一直都是流水作业,用同一种模式回信,统一填写汇款单,批发礼物书籍,你去问问在流水线上给皮鞋钻孔的工人,每天成百成千从手边传出去的皮鞋到底长什么样子,他铁定告诉你不知道。 “明明没有菩萨心肠,却妄想普度众生,你真正可笑。”东曜嗤笑。 “对。”五采拍案而起,“我自小资助她们确实心怀叵测居心不良,我只是为了收集素材,只是为了拓展眼界,圆我的文豪梦。可是,我现在是真的在关心这个随时可能自动离校的女孩子,你我是人,她也是人,你锦衣玉食你前程远大,她在边缘挣扎,你漠视她的灾难,你没错;我想帮助她,我也没错。东曜,我不懂得你为什么在我曾经资助失学女童这个问题上一再针对我!”五采推开东曜,径自上楼。 “东东,你真的有些不可理喻!”老好人木耳不得不仗义执言,“小五是真的担心她。人是会长大的,现在五采真的拿她们当自己的责任。” “哦?是吗?”东曜故作镇定,懒懒挑起那张信纸。无法投递的信件,他不曾仔细读过。 下了课,光芒埋着头往宿舍赶,下午的课她很努力的听,但脑袋里嗡嗡的,她什么都没能记住。最近常常夜惊,万籁俱寂的时分拥被独坐,不断自责自怨自艾,结果精神越来越颓靡。 宣传栏前聚拢了一小撮人。 “好感人呀。” “尤其是最后一句,‘为什么苦难不能令我坚强,我好愧疚。’” 光芒慢慢涨红了脸,她这才知道校报上登载了她的投稿。 深夜挑灯写下那封信,只是为了倾述。把它投出去,也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渺茫的希望。 着色哥哥会看到它吗? 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 光芒虽然没有“着色”的新地址,但她有他的旧地址,假若她执意要找到他的话,并不是全无可能。 但是光芒没有这么做,内心深处,她并不想再接受着色的恩惠。 如果不是因为东曜讽刺的话令她心疼欲绝…… “女男人,我高兴得欲仙欲死!你今天的皮肤没有我洁白晶莹!”宾芬踮脚拉扯五采的脸皮,毫不理会他神情的沉滞。 五采哭笑不得,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大小姐,愿意天天和他见面的原因是,要和他比美,“不许随便给我取绰号,不礼貌!”责备的话语,宽容溺爱的口吻。 “雄尤物,糟糕的心情是美容的天敌。好自为之!”宾芬大大咧咧地拍拍五采胸口,“自生自灭自繁自殖吧!” “今天不想和你玩成语接龙。”五采有气无力地微笑,每日听着宾芬用婉转的语调说出一大串错漏百出的成语,是他最大的娱乐。 “你怎么了?”宾大小姐还算有良心地关怀了一句。 “你总算发现我不对劲?”五采斤斤计较。 “我早就发现你今天丑如麻姑。”宾芬振振有词。 五采叹了口气,“下次说别人丑,说无盐或者嫫母,不关麻姑什么事。” “满脸麻子还不丑?”宾芬固执己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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