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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撒娇?流泪?秋声挑起眉稍努力地思索起来。

  这流泪她是试过,好像真的在将哭未哭之际,储孟孙比较会听她的,而当她大哭指控他时,他反而跟着发脾气。

  撒娇她倒没经验,不过大婶们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她现在一口怨气闷在肚里,要她向储孟孙撒娇,她做得到吗?

  众人见她皱眉苦思,也不吵她,整办好午膳后,头戴蓝花布的大婶突然拿起一个食盒,交到她手上。

  “这本来应该请大饼送的,不过正好让你试试,去见当家的吧!”

  “可是……”她犹豫不决,内心想见他和不想见他的思绪打着架。

  “你或许一时无法释怀,可是这回,当家的可是先拉下了面子,否则他不可能拒见黄亭儿,毕竟她可是汾酒大盘商黄员外的女儿。”那大婶提醒着她,“你要是一直硬着身段,久了可会变成得了便宜又卖乖,这其中的分寸你要懂得拿捏。”

  秋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拎着食盒前往储孟孙的书房。

  到了书房门口,大饼显然对她拎着食盒前来有些惊讶,不过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便暧昧地冲着她一笑。

  “你直接进去就好了。”想必从今以后,大伙提得高高的心,可以稍放下些了吧?

  看大饼的脸色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秋声微窘地睨了他一眼,便拎着食盒走进书房。

  才进门,便见到满脸胡碴、不修边幅的储孟孙。她知道这些天他忙坏了,因笃宁王府采买的项目繁杂、数量众多,累得他好几天都没能好好阖眼、好好吃饭,无怪乎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老实说,她有些不舍,但还不都他自找的?太重视生意的后果,就是被生意牵着鼻子走,还拖累她受委屈。想到这里,那种又怨又气的情绪又油然而生。

  “你……不吃点东西吗?”已经盯着他半晌的秋声,瞧他仍埋首公务,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是你?”听到她的声音,储孟孙身子微震,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她。

  “那个……”她想尽量表现得自然,但他的反应却令她有些局促。“你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先别管公事了,吃一点吧?”

  “你还记得要关心我?”他原有些迷惑,转念一回到两人的斗气,口气微微尖锐起来。

  “我哪里不关心你了?”被他一激,她又不高兴了,不过想到大婶们的交代,她忍住不发。“这不是服侍你用膳来了吗?”

  所以她还是愘遵她属下的本份来找他,而不是示好来着?这番推论令储孟孙不禁板起了脸。“那还不备膳?”

  秋声直觉他还在生气,心想男人果然好面子,尤其是他这种爱摆架子的霸道男人,便更加认同大婶们的说法。

  她放好菜肴和碗筷,储孟孙也由书案后移驾过来。看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会劝膳,不由得又想找她碴。

  “茶都冷了,不会去重新泡?”他口气不善。

  默默地拎走茶壶,替他沏了新茶。她要忍。

  “还有,我桌上那堆东西替我整理一下。顺便替我找出上半年的账册。”

  秋声听话地离开了书房,抱来一堆账册,尔后立刻回到书案边,替他整理起上头堆了一个早上的公务文件。

  她必恭必敬的小媳妇模样,储孟孙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明明下人就是用来使唤的,可是当他真使唤起她,看她乖乖做事,却是无比的别扭。

  “算了,别做了。”想想才刚至午时,她铁定也还没吃,他就硬不下心来刁难她,“你还没用膳吧?”

  秋声摇摇头。

  “那就过来一起用!这还要我教吗?”储孟孙的语气依旧不太好,但已经没有那么冲。

  一开始还使唤她,结果才做没两件事他又后悔,足见他毕竟是心疼她的,秋声如今细细观察,才发现他果然是太过傲气,对她的好不会用嘴巴说出来,行动上却是做足十全十。

  心里好像有什么被融化了,她察觉自己不再对他生气。其实他也只是虚长她几岁,但在感情上,两人根本都还在摸索,幼稚的程度几乎一模一样。

  秋声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他对面用膳,好半天都没再吭声。最后是储孟孙先沉不住气,开口打断这种不自然的静谧。

  “今天怎么是你来送饭,大饼呢?”他随口找了个话题,却也是他真的疑惑的问题。

  “我在厨房里听到了些事……”她踟蹰了下,想着怎么开口,“想问问你,所以就顺道送膳来了。”

  “什么事?”

  “那个……”她忸怩了半天,“听说黄亭儿今天上门,你又拒绝见她了?”

  “没错。”

  “为什么?”她用尽全力,脸色通红,才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像往自己脸上贴金。

  “因为……”这下换储孟孙不自在了,筷子夹了块鸡肉,就这么悬在半空,最后没好气地落在她碗里。“还不是为了某个鸡肠鸟肚的女人,见不得我对人家好!光听到一件什么未婚妻的蜚言流语就对我发脾气……”

  “我才没有鸡肠鸟肚!”秋声忙不迭抗议,“何况我听到的,是储老夫人亲自证实,才不是蜚言流语。”

  “所以你承认了?”和她之间的冷战,彷佛在这当下破冰了,储孟孙终于心情大好,也有心思调笑了。“我和别的女人多说句话都不行,这醋吃得可凶了!”

  “才不是那样!你和她说话我不管,但你赞她、夸她又承诺带她去游湖……”她当下拿出大婶们所教的招数,语气听来又委出又哀怨,“这些你都没有对人家做过!我也很想象她那种知书达礼啊,可你都不疼人家,我被她暗损了,也不替人家说话……”

  她要是大声和他吵,他还能喝止,现在来这种软磨范,他可受不了。“行了行了,我夸她是客套,你是自己人,计较这些干么?要游湖,我随时可以带你去。至于那劳什子未婚妻,我根本听都没听过,你这醋算白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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