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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可是大家都认为她是未来的储当家夫人,而我是半途杀出的程咬金,所以我进了储府,处处受到攻击。你知道锦绣怎么说我的吗?她说,我硬扮成孔雀也成不了凤凰,这身华服剥了,也不过是只雉鸡!”说到这里,她几乎都要哭了。有几个人忍受得了这种讥讽?她穷归穷,也是有自尊的,凭什么要因为他,被人损成这个样子还无法反击?

  储孟孙脸色一变,他不知道她竟被批评得这么难听。“有人这么说你,你不会来告诉我吗?”

  “告诉你又如何?没有老夫人授意,锦绣有胆这么说吗?现在我告诉你了,你还不是只会骂我?那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差别?”他的反应才是最令她伤心的。他并没有站在她这边,他眼中只有生意、利益,为了这些,他可以牺牲她的感觉、她的自尊。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储孟孙相当生气,气她也气自己。早知带她回储府会害她遭受众人攻击,他就不这么做了,然而事情发生时,她却没有向他求助,甚至把他也当成加害人之一。

  难道在她眼中,他竟是如此不堪?他自认对她已经够好了,她却完全体会不到吗?

  “那为什么我还是这么难过?我明明不需要承受这些的!都是因为你给了我承诺,又以生意为由,一次次的让我受伤、被讽刺!”她恨恨地拔下头上的金步摇,扔到桌上,“就像这个,这根本不适合我,我是穷人家的女儿,硬戴在身上只是显得可笑!”

  “秋声,注意你的态度!”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如何能忍受一再被指责?更别说她还是他手下的账房!若两人没有特殊关系,她连跟他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别因为我宠你就侍宠而骄!我们关系不同,不代表你能不可理喻,能对我大呼小叫!你给我记得你的身份!”

  她一听心都凉了。或许他是对的,他毕竟还是主子,操有她的生杀大权,她就算吃亏了、受伤了,甚至被欺负,都只有忍气吞声的份。

  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啊!

  “我明白了。”她原本因怒火而生气勃勃的清亮大眼,突然黯了下来,话声也变得冷情无波。“你要我记得我的身份,我会记得,也请当家的要记清楚。”

  在储老夫人寿宴那天,宁王世子李初和储孟孙谈妥了一桩买买。年本宁王准备置办一些珍稀食材,做为献给皇太后的贺岁礼。听闻皇太后重养生滋补,故储孟孙最近和东北商人谈妥的生意,便派上了用场。

  基于和李初的交情,他甚至拒绝了别人同样的要求,打算全力供应宁王府,这份人情令李初感念不已,也显示出两人有着匪浅的交情。

  于是储氏商行陷入了忙碌,因为冬季东北珍稀食材的产量不多,一方面积极向东北方面联系之外,另一方面还得向其他同行收购,或寻找替代品。但除了忙得不可开交,储氏商行内的低迷气氛,才是众人最近都苦着脸的主因。

  储孟孙原就覇气,最近脾气更是加倍的大,以往还有秋声去缓颊,现在连她都总绷着一张小脸,两人的冷战让人人自危,做事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哪里做不好,又触了当家的逆鳞,要面对的可是比过去更可怕的怒气。

  “秋声姑娘,当家的找你呢!”大饼一脸苦相地来传达,想必刚才受了储孟孙不少气。“记得带着账本,当家的可能会问到目前采买的情况。”

  “我明白了。”秋声面无表情的收拾起账册。

  以往听到储孟孙叫她,她铁定是满脸欣喜地飞奔过去,但现在情况不同,他要她记得自己的身份,那她会深深地记得,下人是没资格和主子调笑的!

  大饼和她一同步向议事厅,沿途的寂静终于让他受不了了。

  “秋声姑娘,你和当家的究竟要冷战到什么时候呢?我们都快被搞疯了。当家的成天发飙骂人,你也阴阳怪气的……唉!”

  “大饼,是当家的要我记得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如何能逾矩?”秋声也说得极哀怨。光想到见他时的那份心痛,她就不太愿意去见他,即使是为了公事。“我都开始怀疑,我是否应该继续留在商行。过去是因为缺了账房,但现在陆续请的几个账房都能独当一面,有没有我都没差了。”

  大饼听了很是无奈,他知道两人吵架的来龙去脉,虽十分同情秋声,根本是硬被卷入储家的浑水,然而他在当家的身边也待了十几年,更清楚主子扛的担子有多重,不可能细心的随时顾虑到身边女伴的想法。

  “秋声姑娘,我只劝你一句,储家本是是非之地,当家的背负的责任和凶险,更不是我们底下的人能够想象的。若你要和当家的在一起,就要有这种认知,否则不仅当家的难做,你也会很辛苦。”

  议事厅到了,大饼的话也到此为止,秋声若有所思地走了进去,原有些被说动了,但看到储孟孙冷冽的神情后,整个心又冷了下来。

  哼!摆什么谱呢?她又没做错事!

  从那日寿宴后两人不欢而散,储孟孙已经好些天没好好的和秋声说过话,就算见着也顶多是匆匆一瞥,可想不到,他备受思念的煎熬,她看起来却是如此的古井无波,不禁让他暗自气闷。

  “我们的货进了多少了?”他对秋声说话的口气不禁不甚好。

  “报告大当家,山蔘的部份已收购完成,共十五支都是上等的老蔘;至于其他的食材,燕窝也已备齐,至于肉品都是进最好的……”她公事公办地回答,“最后只等东北的货了。”

  “不是应该还有百年的何首乌?”

  “启禀大当家,正由四川那儿运来。”

  “海鲜呢?”

  “大当家明察,苏杭一带的储氏分行正在努力收购。”

  “你……”她左一句大当家、右一句大当家,不苟言笑的样子,甚至带着点冷漠的神情,让他很不能接受。这么多天不见,只有他有思念,她都没有吗?“还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禀大当家,属下没有话要说了。”秋声直直地盯着他,用力埋藏住自己的哀怨和霍过。

  “公事以外的事呢?”还自称属下,恭敬到虚伪的程度,这是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来了?

  “您没有交代的事,属下不敢多说。”她低下头,状似恭敬的回答。

  储孟孙被她顶得一把火无处发。确实,是他要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但当她照实遵照,率先受不了的竟然是他。她应该知道他要的不是这种冰冷疏离的上下关系,他只是习惯了威风,只是希望他的女人,就该乖乖的待在他身边,他可以容忍她偶尔任性,却不能任由她放肆。

  “你什么时候也有不敢的事了?”他怒极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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