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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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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简短,却足以摧毁钟重远的意志。 “什么时候?”他问。 “随时。”她答。 随时?那就表示有转圜的空间。好,那还有时间完成他的心愿。 “我听他说,我还可以提一个要求?”尽管事情过去有将近十几年,他说过什么,他却是只字未漏地记在心里。 “是,”她动了动眉,“但不包括你答应的条件。”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提出让你为难的要求。”钟重远吐出一大口气,定定地看着她道,“我希望你能在莫予成亲之后才做,行吗?”他期待地望着她。 成亲?她心头闪过不解。 “时间?” “再过十日,是我六十寿辰。”意思即是——在那一天。 她低头想了下,“可以。”师傅未规定时间,所以,她可以等。 接下来,两人皆不再言语。 钟重远靠在书桌上,静静地盯着桌上墨砚,心里不知是何感觉。 夕炎冬不动地注视着他,眼中时而出现迷悯的情绪,时而是坚定的,一忽儿又恢复到元波状态。 “爹?”钟莫予惊奇地看着出现在花园内的钟重远。当然,他惊奇的并非是钟重远的出现,而是他居然与夕炎冬一起出现,而且两人好像已经熟识的样子。那就值得研究了。 “莫予!” 夕炎冬默默走过钟重远,在钟莫予前面站住。 “夕炎冬姑娘?”爹很怪,她也怪。他们两个在书房那么久,到底谈了些什么?! “莫予,来见见你的远房表妹。”钟重远走到两人中间,做着介绍。没有人可以看出,他方才是如何对待夕炎冬的。 “表妹?”钟莫予看向父亲,“爹,你在说什么?”她怎么成了他的表妹?还是远房的?! “她原来是你姨夫的表妹的舅舅的女儿,”可真是一表三千里,钟重远继续做着介绍,“在很小的时候,他们一家就搬到北省去了,现在,你表妹她爹娘去世,无依无靠的,便来投奔……”他快编不下去了。 “是吗?”钟莫予有些欣喜于这个消息,“你居然是我的表妹?!”简直不敢相信。 夕炎冬扯扯唇角,算是配合着高兴。 “所以,莫予,她现在是一个人,今后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日,你可要让着她点。” “是,爹。”钟莫予朝她行礼,“夕炎冬姑娘……哦,不;是夕炎冬表妹,以后咱们要互相照顾了。” 他为何那么高兴?夕炎冬咬了下唇:“叫我冬吧。” “那么,你姓夕炎咯?”他像发现一件秘密,“很奇怪的姓氏。” “莫予!”钟重远斥着。 “对不起,爹!”爹仍然那么严肃啊。 “元妨。”夕炎冬的视线没有离开过钟莫予。如果他知道她此次来的目的,恐怕不会对她露出友善的笑吧?如果他知道,会不会就此恨她一辈子呢?她疑惑起来,为着将来才知道的答案。“莫予,带你……表妹去客房歇着,她初来乍到,还很不习惯。”钟重远暗咬着牙,不让钟莫予看出自己有何异样。“是,爹!”钟莫予扬声唤来下人去整理客房,“表妹,随我来。”他前头引路。夕炎冬望眼钟重远,他朝她点点头,她方随着钟莫予前去。 待他们走后,钟重远终于忍不住跌坐在花园内的石椅上,久久不动不言。没想到,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当初,他已经料想到了结果,也有接受的心理准备。然,当真正来临的时刻,这心里头,却依然不能一下子承受。望着花园中看不见的某一点,钟重远的思绪飘回到十五年前。 那时,莫予刚满六岁,正是玩心颇重而不知节制的年纪,经常让仆人带他出去游玩,忘了口家,而,他忙于行商,妻子身体屠弱,对于莫予,他们是任由他去,几乎养成他为所欲为的个性——如果后来他不是因为那件事而对他严加管教的话,今日的莫予或许就是一个败家子了。然后,事情终于发生。 那日,仆人带莫予去郊野游玩,孰料,酿成悲剧。 就在仆人微微闭了会眼,莫予忙着追逐采花的蝶时,一辆不知打哪儿冲来的马车,毫不留情地冲了过来。等到仆人发现时,小莫予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呼吸微弱,生死系于一线! 他如今闭上眼还能清楚地记起那血染红了小莫予新做的白衫! 然后,一片混乱! 城内的大夫,邻城的大夫,江湖术士……举凡可称为医者的人都被请进了钟府——他在意识到儿子的重要性之时,已是他生命垂危之际! 焦急地,他等着众人的诊治结果! 当手上沾着莫予鲜血的大夫一脸惋惜地出房门告诉他,小莫予已经……已经回大乏术的时候,他只觉得天地为之色变!顿时几乎要晕了过去。 接着,是无止尽的哀伤、自责、悲恸…… 然而,当天晚上他守着已无呼吸的莫予时,突然一阵风吹开了房间的窗。他立即起身。关了窗,再回到莫予床边时,他吓得差一点昏过去,几乎忘了路该怎么走一一一一名手执奇形壁的黑衣男子正坐在他方才坐过的位子上,一手正替莫予把脉。 他是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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